卢屹言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好!好!我们听你的!但你须得立誓——若表哥当真殒命,你严行恭便作先锋,不斩尽敌酋不卸甲!”
严行恭猛地将剑插入沙地,剑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我以严家列祖列宗起誓!若不能手刃仇敌,便让我与恒峥同葬那峡谷!”
......
就在恒峥与拓跋婉儿启辰赶往陈国上京之际,柳念一众已悄然行至蓬城。
而本应在洋安养病的常从事此刻却已越过盛国边关,陈国边城的城门竟敞开相迎,似早候他多时。
蓬城营地尚不知柳念一众的到来,行至门防处,守卫却认出来人,当即唤来人入营通禀严曾与恒木。
未及片刻,恒木与卢家兄弟二人便疾步赶过来,见到家中老小都来了时,都有些惊诧,见着十五车冬衣物资后,惊色更甚。
程举磊缓步上前,拱手道。
“些许冬衣,给将士们的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此举实乃雪中送炭,恒木当即命人将物资运入营中,此事必需禀明大都督,不可耽误。
尽管严浩良已于邓平江处借得大量粮草军资,但战局瞬息万变,战事怎知长短,辎重多备着些,总归稳妥。
严曾本就为恒峥之事焦灼,自前次战败后,他又屡次派人迂回潜入陈国打探恒峥下落,皆入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幸而阿蚩枭处也未得音讯,倒成他如今唯一的慰藉。
方才听闻柳念抵达营地,他心头愧意顿生,遣了恒木前去接家人叙旧,自己托词留在帐中处理军务。
接着便有亲卫通传,柳念带恒卢两姓一大家子人都到了营地,且还携带由卢家大姑娘卢云舒夫婿程举磊所赠送得十五车冬衣。
严曾闻此讯,便不得不现身了,即令亲卫去将柳念等人请到议事帐中。
恒森领卢家兄弟要将十五车冬衣安置时,被褚之意与哑巴大叔匆忙追上,车中除冬衣外另有紧要之物要妥善收存。
柳念未去歇息,即刻便向恒木询问起恒峥失踪时的情形,恒木正与她细说经过时,严曾亲卫便令众人入帐了。
一众人麻利撂下手头的伙计,齐齐去往议事帐,严曾竟亲自亲身迎接,招呼大家入座。
他目光掠过柳念,见姑娘眉目清正凛然,千里风尘赶路至此都未掩其风骨,神色也颇稳定,严曾暗自喟然。
柳念心中已知晓,恒峥的失踪是为顾全大局,如今两国烽烟已起,要想寻到他踪迹,唯有豁出去拼到底,而这局,她必要亲自参与。
柳念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绪,直截了当与严曾开口。
“大都督,我想与您谈笔买卖,您看如何?”
严曾挑眉,嘴角微扬。
“但说无妨。”
柳念未在多言,旋即请严曾出帐,一众人随之跟出帐外。
“姨母,劳您跑一趟,去将我们的火药与地雷各取来一个。”
褚之意一拍胸脯,“得嘞!”转身大步而去,迅速将二物取来。
众人簇拥着挪到校场,柳念又叫卢屹言与卢昭阳两兄弟去寻了足有人厚的岩块。
大都督负手而立,嘴角噙着笑,这姑娘既能布奇谋破城,又能研制纸甲,此番所献,必是能颠覆战局的利器。
柳念手持火折引燃竹筒,霎时“轰隆”巨响,火光冲天,岩块竟如薄脆琉璃般迸裂,碎屑飞溅数丈之远。
硝烟未散,严曾已三两步行至残石块前,指尖轻轻捻起碎屑,眸中惊涛暗涌,回首望向柳念时,声音微颤。
“此物......堪比天雷之威啊!”
若能为他在军中所用,陈贼再难猖狂。
柳念眼波微转,已猜透严曾的心思,拎着地雷陶罐走上前去,郑然道。
“方才的□□名叫火药,我手中此物名叫地雷,可掩埋在暗处或地下,人过即爆。我与大都督展示二物只为求得一职,留在军中,为大都督效力,诚然我亦有私心,恒峥下落不明,我需得借助军中之力,寻其踪迹,若是大都督应允,此二物我便献予大都督。”
严曾闻言抚须大笑,眼底精光乍现,他平生最敬佩豪杰,不论雌雄,柳念此女胸藏丘壑,非池中物,此交易若成,于他无异于是天降臂助。
“好!老夫应允你,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严曾麾下的行军司马,老夫期盼着你搅弄起这蜀地的风云!”
柳念一怔,旋即垂眸微笑,未曾想严曾如此痛快,她甚至都想上前去与他击个掌,但军中不可如此嬉闹,她恭敬行过一礼,袖中的指尖却控制不住发颤。
“末将必不负大都督厚望。”
此后,柳念一众破例留驻营中,她们皆非弱质女流,何况以往还风餐露宿、流离失所过,不日便融入军营。
卢云舒继续去给恒景做副手、程举磊则跟着恒森料理辎重调度、何晏芳去到伙房帮衬王婶子,闲时为将士们缝补些衣裳、哑巴大叔则充入普通马监,顺道饲养泰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