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拿起自己的黑色圆珠笔,以一种很奇怪的握笔姿势快速地在空白的选票上面签下了“诸葛康妮”四个大字,将此名字重复了三遍,随后跟拿扑克牌似的将三张选票展示在后排同学们的面前,孙健由鼻梁推了推眼镜,选票在他手里好像成了会发光的指令牌。
不少男孩子也跟受到了某些号召似的。
投诸葛康妮是吧?
没问题,包在咱们身上!
男孩子们,甚至和季瑞玩得好的女孩子们都非常俏皮地在那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着“我懂我懂”“包在我身上”。
懂完了的,闭着眼睛打着没问题的手势。
头点了点,ok没问题,几对眼神来回穿梭了下,笑嘻嘻的。
当然不必说季瑞,他的那三张选票毫无疑问只有可能是她,只会是她,也一定是她,必须是她。
他就要让诸葛康妮当上周一的班长。
最后前班长陈诚公布选票的时候也惊讶得舔了舔唇,无奈笑了,他那三张选票其实只投给了康妮一张,但是数选票的时候他觉得这个数字有些吓人。
班级里只有59人,每人三张选票,也应该只有一百七十七张选票。
但是独独投诸葛康妮一个人的就有一百零二张。
这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陈诚将“102”的得票数用白粉笔公布在黑板上时,苍劲有力,写得极为认真。
再到后边,甚至使用粉笔的力度都减弱了,他写得很轻,几乎看不清上面是多少票,每个人头上仅仅只有几票而已,像是一种给其他同学面子上的照顾。
黑板上停顿了几下,上面突然写了一个大大的“诸葛康妮”的名字,下边标着102票,画“正”字的话要写将近“20”个正字,还要多两笔。
季瑞写完后将粉笔别在自己的耳后,盘腿坐在诸葛康妮的身边,问了她一个问题。
“还记得吗?一百零二票。”
康妮在傍晚的废弃学校的讲台上坐下来,烤火,被这话问得勾带出了许多十几年前的回忆,这个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当然记得,初中那会,她做了周一的值日班长。
这是关于打开她演讲天赋的启蒙运动。
“我拿了一百零二票,我真是太有演讲天赋了,所以我之后高中学了省考模块一的播音,还考了市第一。”
“那是我功劳。”Jerry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什么?”
康妮被这无厘头的发言搞懵了。
“你想想看,那时候你在班里完全不说话,跟个透明人似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给你投选票,还个个都用的三票?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我漂亮。”
她说。
“这个倒是实话。”
“哼哼。”
她很得意。
她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个人魅力,从未曾想,是季瑞在背后默默拉票。
其实她也早该猜到了。
隐隐约约间,她早就听到了那些叽叽歪歪的“闲言碎语”。
她知道Jerry喜欢她,不是明的,是暗的。
“那时候坐我前排的女生章穗,听说是帮我拉了很多选票,说我当了班长后不偏袒她就是有毛病,选我做班长就是为了钻空子,不然选我干嘛,这些话我都记得呢。”康妮笑笑,十几年前的事情看上去仍然有些耿耿于怀。
“狗屁,那是我。”
“我选了你。男同学们也都选了你,章穗能鼓动大汪和孙健他们那帮人?还有张问鼎和老谷?咱们这号召力堪比马丁路德金好吧?”
“当时我巴掌都拍红了,通红的。”
“干嘛要这样?”康妮问。
“兴奋,激动啊!”他答。
“我当班长你很激动?为什么?”康妮乐坏了,在黑漆漆的教室里在火堆的焰苗里笑,伸出两只手来取暖。
因为,觉得你会开心啊。
看到你开心我就会开心,看到你获得了成功,比我自己获得了成功还要更加兴奋和快乐。
就是激动。
他在心里这样回答。
手电筒这时候从他臂膀里的口袋中掏出来,又晃到了诸葛康妮的脸上。
“神经啊?又在这里浪费电,赶紧把你那破手电收回去!!”
诸葛康妮丢了根粉笔过去,砸中季瑞的脑门。
“怎么能说是破手电,手电筒多有用啊?”
“手电筒伴随了我一整个初中时代,我告诉你诸葛康妮,我对手电筒有特殊情结,手电筒是好东西,我这辈子都要一直买手电筒。”
康妮沉默了。
她想起来一些事情,兀自感动,泪水充盈眼眶,却强忍住,强制自己现在一定要笑,千万不要哭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好啊,手电筒哥。”
好啊,白月光初恋姐。
他又在心里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