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和文在深林里走了很久,累了就停下来休息,看看网课,睡觉发呆,然后接着观察这些树。
考试是一件异常枯燥的事情,好在她还算有耐心。
值得思考的一件事是,她发现自从进入异世界,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月和文抱着树枝想了想,将这个问题提到代办,等空闲时间下来,再进行思考。
月和文在深林里捡到了一根掉落的树枝。它生长的大树正在被黑色苔藓腐蚀,很多的枝干都化为了粉末,幸运的是,这根掉落的枝丫整体存留较为完好,只末端有些许黑苔。
月和文仔细观察,发现作为人类潜意识的树枝,其活力远远不如黑苔藓。至少,月和文观察黑苔藓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黑苔藓像无数只小爬虫,朝月和文涌来。
月和文头皮发麻,甩手就是一发白光,落到黑虫身上,燃起一朵一朵的白色火焰,连带树枝一起,很快被烧了个干净。枯黑的树枝碎裂开,化作块块透明的晶石,月和文看到一连串碎裂的记忆片段。
实在过于细碎,就像一句十五个字的话被拆分成不等的三十六片,月和文无法拼凑完整,却因此而得到证明,石树确实连通潜意识。
很难想象这棵石树的主人正在承受什么,本体不仅从有机物转变成无机物,甚至作为无机物存在也已被腐蚀大半,眼看就要落石成灰。
月和文收集大半散落在地的枝干,她不太想去看黑苔藓,但总是忍不住,毕竟她还没有学会不靠眼睛捡东西的能力,于是开出来很多的白花,浪费了大半的树枝。
为了在不伤及树木本体的情况下处理黑苔藓,月和文做了很多的尝试,但只要自己力量与树枝有直接接触,它就会碎开。
月和文急了,翻出塔罗开始占卜。
大众在学习塔罗的过程,除开一些信念感极强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疑惑,真的准吗?为什么会准?塔罗准,身为塔罗师的自己能准吗?
月和文和所有学习的普罗大众一样,她对塔罗信念感不够,翻开摊牌看牌,总会留点余地。或许这种行为在同事看来,是胆怯的,保留的,不通畅的。月和文却没办法不这样做,就像人与新事物相见,最开始喜欢先试探,建立关系,反复绊倒,最后熟练。相信反而是另一个维度的东西。
直到萧桐开始锐评,“你是要在初入门的门槛上坐到死?我们用的是塔罗吗?用你愚蠢的大脑好好想想,不要本末倒置。”她总是这样,嘴里吐不出象牙。
塔罗师相信塔罗没错,但塔罗师更相信自己。塔罗作为工具,意味着有自己的局限,相对数理,它更擅长显象,而尘世唯象万千,能看到多少东西,全凭使用它的那个人的个人能力。
以塔罗学习塔罗,而不引入自身,这就是月和文在学习过程中走的弯路。
只用脑子推演,她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但偏偏最擅长的,是她学习的最大阻碍。
月和文想到此处,轻笑一声,笑自己的愚钝。
她引动力量,白光从她身体里溢出散开,她闭上眼,漫长的一段冥想过后,外溢的白光被收回体内,能量随着月和文铺绘的轨道行迹。
放置在地的塔罗快速摇摆,起伏由小大,最后张张飞跃而起,以一种奇怪但有规律的轨迹移动、交错、翻洗。
请告诉我答案。
月和文睁开眼,三张牌落到她的手上。
“?”月和文疑惑,牌怎么跑她手上了。
一张高悬的牌哒啦掉落,砸到月和文的脑袋,她疼得一缩,一边摸着脑袋,一边仰头看。
“!”
月和文惊恐地睁大眼睛,心头一泄,七十四张牌哗啦啦落下,将她浇成个落汤鸡。
“……”不是,有病啊。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伤,中二病发了,还是腿软。月和文扑通一声,利落地跪下,额头轻挨地面,两肩轻颤。
没时间一张张捡牌了,月和文伸出空闲的手掌一抓,摊倒地面的牌闻风而动,齐整的聚拢。
月和文将其余的牌放到一边,摊开手心的三张。
牌纸边缘泛着白光,图画还是那幅图画,放在现在的月和文眼中,与之间看到的,全然不同。
很难想象事情背后的真相,蝴蝶挥闪翅膀,在黑云密布,雷霆霹雳中跳跃穿梭。说实话,这会让她想到仙侠小说中最爱写的天道与雷劫,哦,还有老庄的梦与蝴蝶。
越来越多的信息在心里浮现。
月和文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高贵的灵魂会因为黑色苦难一心求死吗?
月和文不清楚,她看了看被腐蚀的树干,已经是这副面貌了,石树主人依然在努力活着,那就来拼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