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湘扶着女儿坐下,斟盏热茶递到人手里,“静奴,可是为了世子的事?”
霍娴听见姑母问自己,是否心甘情愿的嫁给世子,她木讷摇头,“姑母,儿不知道。”
为娘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柔声宽慰她,“若是你心里不愿意,我便同你姑父亲自去一趟宛州,向鲁国公拒了这段婚事。”
“世子那般天之骄子,应有更好的女子去配。”她拭去面颊滚落的泪,知道自己若是高攀了鲁国公府的世子,往后的处境只会如履薄冰。
“静奴,你三岁启蒙,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世子再好你也配得上,”曹湘握紧女儿冰凉的手,“今日暖炉会上,世子处处维护你,倒不像个懦弱之人……静奴,兴许他是个可堪托付的人。”
她担心女儿思虑过多,领着人去大库房,整整一库房的嫁妆,“这里都是你出阁的嫁妆,镇北侯府千金的终身大事怎么会不热闹呢。”霍娴满脸惊叹,曹湘解释道这里有一部分是她生父生母去世前安置的,剩下的就是姑父姑母替她凑好的。
这么多年,家里人不曾主动提及霍娴的生父生母,她也从不过问。霍娴的生父生母是京中普通商贾,全家人得了时疫,独留下一个女婴,霍遒得知后抱回府。曹湘那时肚子里怀着霍昱,幸好女婴不哭不闹,她带着同吃同睡极其顺心,兴许是受这孩子的影响,霍昱生下是也乖巧懂事的很。
霍老将军和老夫人心慈,认下这孩子为孙女,取名霍娴。
娴,意为柔美文静,庄重不轻浮。
费砚仲的事,他兄长费奕伯很快就知道了,比起父亲,他更害怕这个兄长。
“娶亲的事,父亲母亲可知道?”费奕伯眉心紧皱,起初京中传言他不信,如今这样的局势他实在不能再放任弟弟不管。
费砚仲羞赧笑笑,“我还没来得及禀明爹娘,等我回宛州一趟再说。”
“二郎,你是真心想娶霍姑娘吗?”此话一出,弟弟拍着自己胸脯,信誓旦旦道非霍氏长女霍娴不娶。
费奕伯盯着弟弟神采奕奕的模样,恍惚失神——费砚仲比他小五岁,父亲母亲自小偏爱幼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他寒窗苦读十二年及第进士,弟弟则是温柔乡里尝酒肉十六年,小时候弟弟总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玩耍,转眼间也到了成家的日子。
费奕伯提起笔墨,写下一封家书递给弟弟,“二郎,明日你便回宛州去,同父亲母亲禀明此事。”
“大哥,你这是同意了!”费砚仲没大没小搂紧兄长,爽朗大笑。
长兄如父,费奕伯希望弟弟高兴。
兄长的家书堪比圣旨,费砚仲大摇大摆举着家书回宛州鲁国公府;整整十天的路程硬是八天就赶回去,他的坐骑小白马日渐消瘦,嘶吼阵阵马鸣抱怨。
鲁国公夫人孟氏瞧见小儿子满面春风的模样,心里好奇,嘴上打趣道:“二郎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高兴啊,路上捡到宝贝了?”
费砚仲将家书藏在衣襟中,这可是杀手锏,“我,要娶镇北侯的长女霍娴为妻。”
“二郎,你说什么呢?”孟氏的手中的茶盏摔在玉面地砖上,撒出一滩茶汤,“你、你、你去了一趟上京,怎么私自将婚事给定下了?”
小儿子嘟囔道:“还没定呢,她瞧不上我,但是儿子非她不娶。”
孟氏预感头风要发作,“你这个混小子不准胡来啊,你爹要是知道得扒了你一层皮,哎哟,真是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费砚仲扶着母亲,得意道:“儿子知道,可是娘,我已经将您给的玉佩送与人家了,不能反悔了。”真是天塌了,孟氏往后一靠,佯装晕倒。他眼疾手快奉上家书,“请母亲大人过目!”
孟氏读完家书,捂紧胸口喘气,“你们两个臭小子,合起伙来气我,我去告诉你爹。”她揪着小儿子耳朵,提着人往后院走。
“同叔,费砚仲要气死我!”
鲁国公费赟的同僚早已飞鸽传书给他,正思量如何同娘子开口,这个草包儿子就毛手毛脚全都告诉他娘了。他瞪着自己的儿子,嘴上毫不留情地讥讽,“镇北侯家的女儿会看得上你这个草包?”
费砚仲不服气,“我,我哪里是草包了,霍娴挺喜欢我的,她愿意嫁给我的。”说到后头,最初嚣张的气势全无。他横冲直撞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鲁国公,孟氏哑然。
“由你去吧,不过不能太放肆了。”儿子得了父亲的令,欢欢喜喜跑走。
府中的小厮丫鬟不知主子为的什么事傻乐呵,都躲得远远的。
“这个花不好看,全砍了种凌霄。”费砚仲记得霍娴有一枚凌霄花的香囊,妹妹告诉他那是娴姊姊最喜欢的花,“还有这个、这儿……你们快些换好,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哈哈哈哈哈~”
费赟叹气,起身去书房写信给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