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寐的光影里,沈泠白握着的手机咚地一声响了起来,亮着莹白的光,她收回视线,解开屏幕的锁,点进微信,周以诗发来消息喊她回去,钟缇切蛋糕了。
沈泠白低眸,指腹敲击着屏幕,打出四个字。
【不用管我,你们先吃吧。】
紧接着收起手机,转身往一旁的走去,银色高跟鞋踩在楼梯上,敲击声被淹没在声浪里,她款步踏着阶梯一节一节往下走,而后往吧台那边去。
沈泠白走过去,径直坐在了那女士旁边,落座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是某大牌最新出的那个系列,身旁落下一人影,女人扭头瞄了她一眼,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她。
瞧见她坐下,许清聿秉承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开口问她要喝点什么。
清醇冷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沈泠白唇角微扬,没说要求:“你随便调一款,看着来就行。”
许清聿撩起眼皮,碎发垂落在额前,凝神盯着她,他思考了近一分钟,才拿起一旁的调酒工具,他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捏着量酒器,动作利落地开始为她调酒。
沈泠白转身去看她旁边这个女士,一点不避讳地盯着她看,随后微微蹙眉,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女士也是头一回被同性这样盯着,她转过头看,眼里有些不满:“你看我干嘛。”
这话一出,沈泠白眨了眨眼,指着她右侧的脑袋,微微一笑:“你假发片露出来了。”
女士闻言,脸色骤变,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果然摸到一个突起的夹子,见状,她酒也不喝了,拿起一旁放着的手提包,光速逃离。
人走后,沈泠白才转过来看他调酒。
量酒器在他手里摇晃轮转,许清聿动作利落地操持着各种工具,沈泠白恍惚间注意到,他有一双格外吸睛的手,指节修长匀称,骨感很强,像是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骨骼,瓷白的肌肤下,青色脉络清晰可见,过了一会,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在沈泠白的注视中,将杯子缓缓推过来。
粉色液体盛在古典杯里,颜色分层渐变,低下一层是淡淡的粉,最上面却是浓郁的白。
沈泠白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甜,没有洋酒的涩感,咽下后口腔还回荡着一缕淡淡的蜜桃味,尝起来很好喝。
沈泠白放下杯子,终于撩起眼皮去看他,近距离下,她看见他那双眼睛,乌黑冷沉,细密的睫毛向下敛落,眼尾处泛起一层浅浅的褶皱,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许清聿慢悠悠抬起视线,迎上她的目光。
他就这样撞进她的眼底,顷刻间,沈泠白清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怎么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她蹙了蹙眉,试图在脑海里搜寻出与这双眼睛匹配的主人,但最后,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指腹摩挲着杯身,她开口,率先问道:“这款酒叫什么名字。”
“蜜桃初恋。”清冽的声线隔着口罩传过来,带着几分闷沉,一字一句荡进她的耳朵。
沈泠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那女士从卫生间出来,气哄哄地回到吧台,怒目剜了沈泠白一眼,像是不满自己的糗状被另一个女生发现,做完便气呼呼地走了。
沈泠白这会倒是懒得再看她,自顾自玩着手机。
蜜桃初恋被她喝完了,跟以前她喝的几款酒都不一样,她默默记下了,随后起身往包间去,周以诗和钟缇已经在群里连环轰炸她了,再不回去,怕是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捡尸了。
她回到二楼,没率先进包厢,而是去找了经理。
经理一身黑色西装,双手交握置于腹前,脸上露出得体从容的微笑,“沈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沈泠白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你们酒吧那位调酒师叫什么名字?”
经理一听,想了想,反问道:“QUEEN调酒师不止一位,不知沈小姐是想打听哪一位?”
酒吧的工作人员无论男女,都是统一的工作制服,沈泠白无法从穿着来描述,只能说:“就现在站在吧台前,戴着黑色口罩的那位。”
形容的太粗略,沈泠白思索片刻,又加了些自己的看法:“长得很高,性格内敛,不怎么说话。”
一瞬间,经理脑子里便浮现出一个人影,他脸色一愣,瞥了眼沈泠白,笑容可掬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要打听的应该是许清聿吧。”
话音一出,沈泠白猛地抬眼,“谁?你说他叫什么。”
她这副反应让经理有些摸不着头脑,能来QUEEN消费的大多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富二代,兜里不差钱,来这工作的侍应生们也不是谁都能进来,酒吧开出的薪水很高,自然在工作能力和外形也都有要求。
是以,也不乏有来这消遣的少爷小姐们偶然看上眼,明里暗里塞钱想要做些桃色交易,许清聿来这工作半个月,虽说工作时间不长,但据经理所知,看上他的还止一个两个。
所以当沈泠白来向他打听这人时,他下意识认为是她看上了人家,但此时此刻,对上沈泠白那双震惊的双眸,经理愣了愣,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许..清聿。”
沈泠白微怔,默了下来,怪不得,她会觉得眼熟。
......
穿过光线明暗的走廊,沈泠白脚步一顿,瞥过头,目光又在许清聿身上多停了几秒。
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几人齐齐探过来,钟缇幽幽凝了她一眼,打趣道:“回来了,出去这么久,外面是有帅哥拌住了你的脚吗。”
嗯,还真有。
不过沈泠白没说,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哪有,我出去接了个电话。”
“好吧。”钟缇耸了耸肩,俯身将桌上切好的那块蛋糕递过来:“最后一块,给你留着呢。”
沈泠白眉梢弯弯:“谢谢。”
钟缇这人玩得开闹得也开,今天碰上她生日,包厢内宾酒阑珊,声色迷离,颇有种不醉不休的意思。
一行人嗨到凌晨两点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周以诗瞥了眼时间,打算先行离开,她累了一天,明天还得继续她的迎新任务,和钟缇打过招呼便要离开,沈泠白也打算走了,两人一同出了包间,再次站旋转楼梯上,她下意识地往吧台去看,不出意料的,许清聿早已离开。
京市入夜,城市仍旧灯火通明,暖融的清风迎面而来,穿过单薄的身躯,轻盈的碎发摇漾在空气里。
沈泠白平时基本不住宿舍,周以诗同是本地人,只不过除了周末,其他时间都住在宿舍,眼下这个点早已到了门禁时间,周以诗便打算回家凑合一晚,沈泠白刚打了车,此时司机正好过来,她偏头看向周以诗,语调上扬:“走了。”
周以诗点点头,道了声拜。
沈泠白住的御棠公馆就在这附近不远,她上了车,人懒洋洋坐在后排,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一闪而过的霓虹灯落在她脸上,车厢静谧无声,人一闲下来,脑子就开始放空,她偏头,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冷不丁的想起许清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