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凄切,寒风席卷而来,给慈宁宫覆上一层银白苍凉。
太皇太后透过半开的窗看向外面,只觉今年的雪比往年大,以致三个孩子的死也被雪掩埋。
“琪琪格,玄烨的心思越发难猜,哀家就算是他的祖母,也摸不清楚他的心。”一缕叹息钻进太后的耳中。
她迅速抬眸看一眼太皇太后,见她双眼浑浊,面容晦涩,沉默片刻就回:“孝康章皇后死得太早,皇帝对她的思念无法排泄,自会让佟佳氏获益。”
“福临比不上玄烨。”太皇太后忽而感叹。
太后没忍住道:“先帝有您宠着呢,自然就任性些。”
“你在怪哀家吗?”太皇太后眉心微蹙,目光陡然锐利,让太后心惊肉跳。
沉吟须臾,她没有明面回答:“我可是太后,是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太皇太后盯着她,见她眼神澄澈如初,浅笑道:“这红瓦高墙聚集着天下最尊贵的人,所以它再小,我们也得挺直腰板,高傲活着。”
太后听她话里有话,心情莫名失落,面上不显道:“卫璎心灵手巧,您可以让她来慈宁宫做一些绒花。”
“她的技艺确实不错,可绒花工坊更需要她。”太皇太后原先想借助卫璎试探康熙,可康熙的态度很冷淡。
等几个孩子被害的事一出,太皇太后就惊觉康熙对这后宫众人是个什么态度,当在这一事上显现。
她耐心地等着,却等来康熙对佟佳氏又一次的纵容和优待。
她由此想了很多事或人,福临那处处跟她作对的孩子,也终于在昨日入了她的梦。
梦很不好,太皇太后醒来,既怅然若失,又心如刀绞。
“绒花工坊很有前景,卫璎若只做个女官,她定能成为另一个苏麻喇姑。”太后赞同道。
太皇太后的心神被拽回来:“玄烨不是福临,后宫不会有董鄂氏,一个小小的包衣女子也不会是苏麻喇姑。”
太后听言,想到卫璎对绒花的专注,不禁深以为然。
“格格,宫妃们到了。”苏麻喇姑开口提醒。
因后宫没有皇后,佟佳氏和钮祜禄氏各有倚仗,所以宫妃只会到慈宁宫请安。
“这么早就到了?看来她们也想知道小赫舍里氏是否是威胁。”太皇太后叹道。
“等大大小小的宫妃入座,她发现小赫舍里氏没到,移开视线,对苏麻喇姑道:“你把丹珠请来。”
无论小赫舍里氏打什么主意,趁这机会落实丹珠的身份,也好过之后去找康熙。
苏麻喇姑了然她的打算,立即把人带来。
佟佳氏欲言又止,钮祜禄氏对她笑一笑,将她目光引过来,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丹蔻。
“赫舍里庶妃,昨日入宫的小赫舍里氏是你同族的妹妹吧?她怎么这时还没到?难道是觉得卫氏让她丢脸了吗?”面容沧桑的庶妃董氏,她瞄一眼众人,就把矛头对准旁边的赫舍里庶妃。
蠢货!赫舍里庶妃轻睨她一眼,愁眉不展道:“我这几日身子不适,没怎么关注宫中的事,至于你说的同族妹妹,那更是无稽之谈,只因我家虽然也是赫舍里氏,但跟索额图大人家不是同族。”
“八旗分支虽然乱,可只要顶着一个姓,那就能算同族。”董氏依依不饶。
赫舍里庶妃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包衣和满洲贵族虽同姓,却不是同族呢。”
她这话一出,包衣出身的人都变了脸色。
佟佳氏最瞧不起包衣出身的妃子,闻听此言,不由笑出声。
钮祜禄氏的脸色微微一沉:“佟佳妃,莫要在太皇太后的面前失礼。”
她说完看向董氏,见她面容沧桑得比同龄人大十岁,声音放柔道:“在这宫里包衣也好,满洲贵女也罢,只要做了宫妃,大家的身份皆一样,你若要分个高低贵贱,岂不是……”
“妾来迟,恳请太皇太后恕罪。”钮祜禄氏话未说完,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瞬间打破殿里沉闷压抑的气息。
众人听言,立即打起精神,把目光投射过去。
但见一位国色天香,世所罕见的美人带着一阵香风走进,然后惶恐又委屈地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再次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