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应羲脚步款款，不经意间扫视了她一眼，换了身浅紫色的裙子，脸上的泥渍也擦拭得干净

洛染心微微耸肩，气若游丝道“被安排到这里了呗，墨已经给你磨好了。”

“那你要不坐下休息会儿。”应羲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腰也不如刚才的挺直，亲和道

洛染心惊讶不已，长舒一口气，这凳子背后有张软垫，靠上去背上的重量也柔和了许多，随即又问道“我把你位子坐了，你坐哪里？”

应羲淡淡颔首，视线停在了桌子左侧的位置上，整理了一下裙摆便坐了上去，“你手边有纸墨，要是无事也可拿来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这是我给你磨的，我用了你用什么？”洛染心拾起笔沾了沾墨汁，反应过来接着问道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应羲低着头开始磨

洛染心也不过多打扰，观望着四周，无所事事地拿起了那本《诗经》，随意地誊写了几句，慢慢地便沉浸其中。

屋内一时就静了下来，应羲没听到她的絮絮叨叨，抬眸望了过去，见她正专心致志地临摹，片刻便失了神。

“你还会写字？”应羲脱口而出道

洛染心停下笔，点点头道“之前在闻信堂，看他们正在招誊抄员，价钱还挺好，便练了练，像是之前学过一般，写的还不错，你瞧瞧？”

说完就把写完的笔迹递了过去，脸上还有些小确幸，时刻观察着应羲的一颦一笑，生怕错过了对自己的赞赏。

“簪花小楷确实不错，肯定是下了大功夫才练成的，笔锋流畅倒是有些熟悉，不过你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确乎是意料之外。”

应羲细细地将每一行字看了遍，望向洛染心的眼眸盛满了欣赏，遂将笔迹放在了一旁，“就放在我这里，可好？”

“当然可以了，反正我拿着也没用处，放在你这里倒有几分安心。”洛染心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听她方才说字眼熟悉，便又道“坠月的字迹和我的大差不差，难不成你看过她的，所以觉得熟悉。”

“兴许吧。”应羲记不清是何时看过这样的字迹，便应声道

夕阳斜斜地从窗缝里照了进来，落在了洛染心的纸上，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跟着坐在这里这么久，手底的纸张不知不觉也有一小沓。

几丝斜阳映衬在应羲脸上，而她似无察觉，依然练着字，樱桃般地嘴唇像是在呢喃般上下翕动着，身后的秀发垂了下来，挡住了洛染心的视线。

洛染心手撑着脸，唇角挂着一抹浅笑，屏声敛息地端详着她姣好的面容，想起刚才自己写下的一句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她就如同莲花般圣洁美丽，想起荷灵山初见，那端坐莲台的神女，竟和她有几分神似，莫非这世上真有灵山神女的存在？若是有，恐怕也就如她的模样那般，可望而不可即。”

洛染心痴迷在了她的容颜，心里感叹不止，如春芳歇的流水般潺潺流进自己心怀，和煦的凉意送走了满身的疲惫。

门外传来敲门声，应羲回了句“进。”

凝华推门而入，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坐在正位的洛染心，手撑着脑袋不知想什么正入迷，轻咳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在了侧位的应羲，开口道。

“方才夫人传我过去，说今晚在她的院里用晚膳，备了你爱吃的糖蒸酥酪，近日天气凉爽，还多添了几道开胃菜，闻你有没有想吃的，一并告诉我。”

应羲摇摇头，“让母亲看着安排就好，我再添一个你爱吃的蜜煎藕吧。”

“好，那我先回夫人了。”凝华临走前又看了眼洛染心，这次她回过神，叹了口气

应羲也没再动笔，偏头看向正幻想着吃到美食的洛染心，她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写了个“糖蒸酥酪”。

“饿了？”应羲眼中的倒映里衬出一抹柔和的光泽，语气悠扬而清脆

洛染心慌忙遮住了纸上的内容，不料早已被应羲看去，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刚才在发呆。”

“糖蒸酥酪甜而不腻，不知你可否喜欢？”应羲语调很轻缓，“若你喜欢你便留下来，我过会儿命人给你带一份，看你初来驾到，今日又如此辛劳。”

“你的话可当真，那能不能带两份，我想和坠月一起吃。”洛染心眼中神采飞奕，凑近又问道

应羲不置可否，“那我先过去了，你去春芳歇的正厅先等等，坠月我会随人把她唤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在那里用膳吧。”

“多谢小姐的好意，我定铭记于心。”洛染心难掩喜悦，笑容晏晏

“铭记于心就不必了，好好享受这顿晚膳才是正事。”应羲见她高兴笑意越甚，起身步调轻快地建议道

洛染心欢欣鼓舞地目送她走出了书房，哼着歌整理好书桌上的笔墨，霎时感觉腰也不酸背也不疼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生龙活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