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谢长宴被一阵寒意惊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白色锦被。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四壁都是冰蓝色的石头,散发着淡淡寒气。
“醒了?”一个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长宴转头,看到白暮雪抱臂倚在门框上,白衣胜雪,黑发如墨,整个人如同一幅水墨画般清冷疏离。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丝毫没有融化他身上的寒意。
“多谢仙长相救。”谢长宴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一阵剧痛逼得跌回床上。
“别动。”白暮雪皱眉走近,“你的经脉刚接好,乱动会断。”他伸手按在谢长宴额头上,一股清凉的灵力流入,“嗯,烧退了。”
谢长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仔细包扎过,右肩那道最深的伤处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白色中衣,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一下子红了。
“衣、衣服......”
“我换的。”白暮雪面不改色,“你那身破布已经不能穿了。”他转身走向门口,“既然醒了,起来吃饭。吃完告诉我,药人谷为什么追你。”
石室外的景象让谢长宴惊呆了。他们身处一座雪山之巅,放眼望去云海翻腾,远处几座山峰如同岛屿般浮在云上。白暮雪的居所是一座不大的石殿,殿前平台边缘立着几尊冰雕,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那是......”谢长宴盯着其中一尊冰雕,那是个持剑的武者,表情还凝固在惊愕的一瞬。
“一个来找麻烦的人。”白暮雪头也不回地说,“冻着玩。”
平台中央摆着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两碗白粥和几碟小菜。白暮雪坐下,示意谢长宴也坐。
“吃。”
谢长宴小心翼翼地坐下,端起碗。粥是温的,里面掺了些药材,入口清香。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吃热食是什么时候了,在药人谷,他们这些药人只能吃特制的药膳,味道苦涩难以下咽。
“慢点,没人跟你抢。”白暮雪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吃饱后,谢长宴感到精神好了许多。他放下碗,郑重地向白暮雪行了一礼:“在下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我叫谢长宴,是......”
“药人谷逃跑的药人,我知道。”白暮雪打断他,“我问的是,为什么追你?普通药人逃跑,不至于让药人谷派出十二名符咒师追杀。”
谢长宴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后拉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因为我体内有‘玄阳血脉’,是炼制高阶丹药的绝佳材料。自从三年前我被抓到药人谷,一直......一直被当作活体药引。”
白暮雪的眼神在听到‘玄阳血脉’时微微一动。他伸手扣住谢长宴的手腕,一丝灵力探入。片刻后,他松开手:“难怪能冲破禁制。玄阳血脉百年难遇,药人谷确实不会轻易放过你。”
“仙长为何救我?在下身无长物,也无东西可以汇报给仙长。”谢长宴鼓起勇气问。
白暮雪站起身,走到平台边缘,背对着他说:“我说过了,缺个试剑的。”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修炼的‘寒霜剑诀’需要至阳之气中和,你的玄阳血脉正好合适。当然,你若不愿,现在就可以走。”
谢长宴苦笑:“普天之下,我能去哪?药人谷不会放过我的。”
“那就留下。”白暮雪淡淡道,“拜我为师,我教你剑法。作为交换,你要定期为我试剑。”
谢长宴抬头,正对上白暮雪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枚玉佩,犹豫了一下问:“仙长,我能看看您腰间的玉佩吗?”
白暮雪眉头一皱:“为何?”
“我......我觉得它很眼熟。”
白暮雪解下玉佩递给他。那是一枚半月形的白玉佩,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雪’字。谢长宴的心跳加速了——这纹路,和他贴身收藏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白暮雪说,“你见过类似的?”
谢长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块残缺的白玉,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但上面的云纹与白暮雪的玉佩如出一辙。
“这是我唯一的记忆......”谢长宴低声说,“我五岁那年,家里遭难,母亲临死前把这玉塞给我,说它能保护我......”
白暮雪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拿起那块玉佩仔细查看,手指微微发抖:“这不可能......”
“仙长?”
白暮雪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玉佩还给谢长宴:“此事以后再谈。你先养伤,三日后行拜师礼。”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竟有几分仓皇。
谢长宴望着手中的残玉,又看看白暮雪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与这位冷若冰霜的仙长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未知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