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们此刻,正在为了该如何处置王恒甫而争论不休。
先前那主张直接杀死“成王”的刀疤脸“咣啷”一声将手中的刀砸在地上,“今天老子话就放这了,陈县那帮鸟狗本就没一个好东西,更别提京城来的那些大人们!”
刀疤脸笑得讽刺,“小宇,你可别忘记你阿婆是怎么死的了。”
被称作小宇的青年不甘地攥紧拳头,“吴叔,我陈宇就是死,也绝不会忘记我阿婆,你不必拿这些话来戳我心窝子。”
陈宇忽然指向吴叔背后,低吼道:“你看看周围,现在我们身边已经不是如先前那般只有我们几人了。成王你说杀就杀,那他们之后该怎么办?你难道想带着他们和我们一起去死吗?”
“在场的各位乡亲谁不是被那些狗官逼的家破人亡?大家都有想要报的仇,你怎么能自私的带着乡亲们去死啊!”陈宇的怒吼在偌大的屋内层层叠叠回荡。
王恒甫这才发现,屋内四角的阴影中还藏着许多人。这些人的手中都不曾拿着武器,皆是老弱病残。
一位老妇从角落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小尾巴很是腼腆,揪着她的衣角不肯松手。
老妇人走到吴叔身侧,颤巍巍地道:“大吴啊,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不怕和你一起去死。你也知道,我老太婆的小孙子失踪了,去官衙报案,却无人理睬。他们互相推卸责任,最后却还说是我将小孙子推到井里淹死。我要真是凶手,那又为何会去报官?”
说到这,她急得的大喘气,身后的小尾巴忙从身后跑出来帮老妇人顺气。她和蔼地摸着小男孩的头发,又道:“我也想就这般直接杀死那帮狗官,可是这除了泄愤,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我们要让想办法让朝廷知道这些鱼肉百姓的地方官。”
老妇将小男孩往吴叔方向一推,“我们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这些孩子。”
刀疤脸面色复杂,把头扭到一边,不看那小男孩,粗着嗓子道:“阿婆你可别被小宇的话给轻易蒙了去,还想要向朝廷告状?谁知那群人是不是一伙的!”
“所以我们才要将事情闹大!”陈宇抢过话头,大声道:“绑了皇帝老儿的儿子,让更多人关注到陈县,那么那群狗官想隐藏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妈的,天真的可笑。”刀疤脸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嘲讽地看向陈宇,“你这小子怕是不知什么叫官官相护,这等内部的丑事,朝廷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为了脸面,什么做不出来?随便找个由头扣在你头上就能把你逼到死。”
刀疤脸弯腰拾起地上的刀,咧嘴一笑,“我原先的上司钱铭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钱铭吗?在此处听及有人提到这个名字,王恒甫颇感意外。其实对于她,王恒甫原也有几分敬佩。
在此次来永州赴任的前一晚,王恒甫曾去谢府看过谢大哥。当时谢逊便和自己提到,曾在她来临阳参与科考时见过一面,是位极富才华的女性,尔后在弋江郡担任太守之时,也是位爱民的好官。
只是这初来陈县之时,洗尘宴上陈必声却又说她不过是诱骗学生、欺世盗名之徒。
王恒甫偶尔也会冒出一两个这样的念头,钱铭反对母亲呕心沥血为民提出的新政,难道真的还能算是一个好官吗?
这次在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不同的声音。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的话?
“用心去感受。”王恒甫脑海里蓦地出现了谢逊在他临走之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恒甫,你要学会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王恒甫再次看向面前争吵的众人。
陈宇面向刀疤脸,“吴叔,正是因为有钱大人一事,这次那些江湖人来找我们合作之时,我才会答应的。”
“他们和我说,只要我们出面将成王绑出来交给他们,就会帮助我们把事情闹大。只要事情闹大,又何愁朝廷不插手。朝廷知道陈县那帮狗官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看着面前说得慷慨激昂的陈宇,刀疤脸只是不住地冷笑。
陈宇不解道:“吴叔,你为何如此多疑,连那些仗义的江湖人也信不过?我们有着共同的合作目标,不就是暂时的朋友吗?”他伸手指向刀疤脸手中拿着的武器,“这武器还是他们给我们提供的呢。”
“合作?朋友?”刀疤脸喃喃重复,“那两个文登山的人碾死我们就如同碾死蚂蚁一般,我们有什么资格能和他们合作......”
他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两道王恒甫从未听过的声音。
“胖子,你好臭啊!”
“你个天天不洗澡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臭。”被称作胖子的人愤愤不平道:“若不是你在赶路的时候故意挤我,我又怎会踩到路中央的那摊狗屎?”
另外一人笑道:“这就叫狗屎踩到狗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