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年牵着小孩走得慢,白景书慢慢从人群里退出来,走在驴蛋旁边,问她:“你还好吗?”
“哎?我很好啊。”
白景书不信:“你看着可不像很好的样子,大队长不是说你生病了吗?怎么不歇着。”
“发烧而已,小问题。”反正她现在没感觉了。
“哼,大夫说你都要烧坏了,才不是小问题。”驴蛋很不满意,他担心了一晚上的,怎么就成小问题呢?
姜知年无奈:“不一样的,小朋友发热太久会烧坏脑子,但我是大人啊,你别自己吓自己。”
“可那个爷爷说,小孩子温度高正常,大人就很危险啊,你有四十……四十多度那——么高,都快烧开了,咕嘟咕嘟的。”
姜知年囧,说得跟她拉稀了一样,弹一下驴蛋脑袋,“少乱形容。”她接着说,“我这不是好了吗,咱们村的大夫还挺厉害哈。”
都说村里的赤脚大夫主打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水平,跟兽医有财爷爷一脉相承,治牲畜咔咔猛,治人……也咔咔猛,总之,大家提起来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她还以为很差劲呢,现在看也没那么夸张嘛。
“不是昌平叔,是牛棚的黎爷爷,还被你打了。”
???等会?
她看了一眼白景书,白景书作势捂住耳朵,表示他没听见,接着快走两步,但是那眼神嘛……
算了,在村里,也不怕他说出去。
“在外面别乱说,我怎么打人了。”
“他要扎你,你就拿手‘咚’一下砸到他脸上,都流血了,不过后面你也流血啦,你俩扯平了。”
姜知年:……
白景书忍俊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闷闷笑起来,神特么扯平了。
她看着驴蛋都无奈了,小朋友,你懂的未免太歪了。
驴蛋还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咋了嘛,姐姐流的血比爷爷的还多呢,这还不叫扯平啊。
回家后,她理好笔记送到新小学里,赵老师正奋笔疾书,姜知年仔细,看她过来又问了些问题,直到她实在吐不出新东西才放她走。
年年叹气.jpg,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啊,赵老师还问她想不想深入研究下去,劝她转专业呢,唉~她的嘴角半边扬起,半边努力扯平,笑得诡异。
她转身去陈家找柳婶娘,问驴蛋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柳月娥白她一眼,这倒霉孩子,说:“咋不是真的,黎大夫针还没扎上呢,你就给人一拳。”
说着说着她都笑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准,把她手拉起来看了看针眼,又拍了一下:“你这个手哦,打人都打出习惯了。”
看她面露羞愧,柳月娥又道:“行啦,你叔挖了一袋白面给人拿过去赔罪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等好了打两只兔子悄悄送过去,顺便让黎大夫看看你这失忆能不能治。”
姜知年点头,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昨晚她想起来不少事,不过大多是来大柳村以前的,说出来也不过平白多一个人生气罢了。
只是到了晚上,她又做梦了。
那个会抱她亲她的女孩要嫁人了,她的兄嫂母亲都笑得开心,尤其她的三哥。
姜知年扒着门框往屋里看,女孩穿着一身红衣坐在炕边,双手交握抠着手心,眼睛低垂,不见多少喜意。
她听见门扇响动,看见是姜知年露出惊喜神色,抱了她上炕,跟她说话:“丫丫……丫丫,姑姑要走了,怎么办,姑姑好害怕……姑姑走了你怎么办……丫丫……”
她在姜知年脸上亲了亲,有眼泪掉到衣服上,洇出深色痕迹。
“卜……卜……姑……”姜知年努力想捋直舌头,没说几个字口水就流了满嘴。
年轻女孩笑起来,与长大后的姜知年有五六分相似,她还有两个酒窝,看着甜甜的。
“好丫丫,就知道你最喜欢姑姑了……”
“啪啪叭啪……”外面响起鞭炮声,人声也沸腾起来。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哎呦这自行车,这大红花,这阔气的……”
“是呢是呢,岑家这小女子是享福去的……”
一个中年妇女进屋来,满脸喜意在看到姜知年时瞬间冻结,她用手粗暴将小孩拉下炕,嘴里骂骂咧咧:“把个这放炕上,也不嫌晦气。”说着举手就要打。
女孩忙拉住她的手,语带不悦:“妈,我把丫丫抱进来的,你要打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