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头这些人原虽有几分害怕,可眼下太威派实在欺人太甚,怒气上头,吵着推着就往外走。
“先前是你们方长老好言相商,我们才愿意留下来助你们清查一二,原来是把我们全都当贼了!”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盆脏水老子可不接!”
见他们群情激愤,那几名太威派弟子互相看了几眼,抽出兵刃:“谁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们不讲情面。”
事情到了这步,审旦支再拦也无用,双方对垒,剑拔弩张,谁也不愿意退让。
这时郁舸领了几个人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脸色紧绷,手上拿的尽是些捉妖的器物,看来太威派是得到了消息。
看到来人是郁舸不是柳媞,华九微微松了口气。柳媞聪明缜密,凡事要过她眼中,可比郁舸这等蠢人难糊弄多了。
郁舸看了看眼前要打起来的众人,皱着眉:“怎么回事?邪物在哪里?”
太威派弟子抱拳行礼:“见过大师兄,这些人嚷着说有邪物害人,要出去捉妖,我等正在劝阻。”
审旦支忙指了指院里头,道:“是一只入了邪魔道的□□精,害了我们林师兄,又杀死了你太威派的一名弟子之后遁走了。”
郁舸闻言冷笑一声:“曾听闻林昨暮鼎鼎大名,是你我之楷模,怎的轻易就叫个小妖给害了,别是徒有虚名吧?”他语气轻蔑,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郁舸一直觉得自己才华难展,志气难舒,无非就是因为上头压了两个难以逾越的天才。
正道有林昨暮,邪道有段升,这两年纪轻轻,就已奇才绝伦,压倒了众人。谁提起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天才!”,待轮到郁舸,便只轻飘飘说上一句:“不错。”郁舸为此多少次彻夜难眠,誓有一日定要拳打林昨暮,脚踢段升,把他二人狠狠踩在脚底。
这下林昨暮栽了跟头,他连妖物都顾不上了,必定是要当众羞辱林昨暮一番的。
万源宗几人听了气愤不已,霍川雷道:“你太威派还死了个弟子在里头呢,现在当捉妖要紧,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
谁知郁舸摊摊手,凉凉道:“既出了事,我总得问个明白,并不是有意拆了你万源宗大师兄的底细。”
见他仍在歪缠,阴阳怪气又是万源宗又是林昨暮的,苗木芓尖声怒道:“你胡说八道,我师兄比你厉害多了!”
郁舸立刻讽笑道:“我原听说林昨暮修为高,确实想过要与他切磋一二,谁知他这么不中用,倒也省事,不用比了。”
霍川雷,苗木芓都气得牙痒,可他二人笨口拙舌,竟吵不过郁舸。气得霍川雷祭出法器,声称要与郁舸一决生死。
华九忙拦住霍川雷,若是让他们打起来,又耽误了时间。
郁舸带来的法器不错,是太威派专用来寻找妖魔踪迹之物,有了它,要找到诱灵就简单多了。
华九往前跨了一步,语气凉凉:“我师兄不过是因在你们太威派的院子里,太过相信这天下第一派的名头,才疏于防范遭了黑手。”她眨巴眨巴眼睛,“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太威派轻易就叫个小妖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这掌门啊,长老啊,满山满谷的弟子啊,别都是徒有虚名的吧?”
她一口一个太威派,极尽嘲讽,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徐与来心道,他知道这丫头手硬功夫硬,没想到胆也是真硬。
郁舸的话不过是骂了林昨暮,就算有讽刺万源宗之嫌,也只是隐隐带出的。可她这话就是明着把太威派包括掌门长老在内的所有人都骂了。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有在人家的地盘指着地头龙的鼻子骂的,还想不想全须全尾地走出去了。
可华九若是怕,她就不是华九了。
郁舸也不敢置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指着她,手一抖一抖:“你什么意思?!”
这时华九才往后退了一步,面露懊悔之色。
郁舸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怕了,冷冷道:“你晓得错就先跪下来自割三百刀……”
华九用追悔的眼神看着他,打断道:“原来太威派大师兄连话都听不懂,对不住,我不知你是个草包,不是有意拆了你的底细的。”
苗木芓“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他不过说林昨暮徒有虚名,她却骂他是个草包。
郁舸气得正要再骂她,华九又朗声道:“你我在此做此小儿之争又有什么意义?你要是真能擒杀妖物,这么多人见证,世人便晓得你才智非凡,是非一般的人物,你心中所愿自然也好达成。”
郁舸这辈子就两个心愿,一个是娶柳媞为妻,另一个就是超过林昨暮成为年轻修士中的佼佼领头人。偏偏这两件又都难达成,他苦思冥想许久,终想明白,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只要他做成几件大事,名声大噪压过林昨暮,再加上他的家世、品貌,柳一语还能有什么可挑的。
郁舸被她道破心思,仿佛忽然被点醒一般,心想:“是了,我与她在此争论不休,倒是让人看了笑话去,不如把本事亮出来,杀了那妖物,这才好叫所有人心服口服,分明谁才是领头之人。而这出言不逊的丫头,事后自有收拾她的时候。”
郁舸想明白,不再多言,指了两个人进里头查看。
郁舸自己留在外头等回报,上下瞧了华九两眼,先前没将她放在眼里,也没正眼瞧过,现在被她怼过几回,晓得她是个牙尖嘴利不吃亏的。
再一细看,这眉眼身段,比之柳师妹也毫不逊色,看她两腮微红,眼若秋水,不同于柳师妹的温柔清丽,别有一番艳丽娇媚。
郁舸心中一荡,这带刺的露红,若让她做个妾室,任他予取予求,其中滋味想必妙不可言。
他还在这思绪神游,盯着华九的眼神就越发猥琐。忽然“啪”的一声脆响,他感到面上疼痛,浮起红印,竟是被重重掌掴了一下。
可他身前四周也没有人动,郁舸刚想了些龌龊事就被打了,懵然之下狠狠瞪着华九:“可是你动手打我?”
华九笑道:“我一步也没动,这么多人都是见证。”的确,所有人都看见,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挪动。
可不是她,又是谁?郁舸想到什么,神情一凛,难道就是他们刚才口中说的妖物?
此时进去查看的二人回来,冲郁舸点点头:“师兄,里头确有癞蛤蟆精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