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穷。
北沧眼下国库空虚,钱财都在皇室和贪官手里,这些人被许柔惠逼着吐出一点,就敢对堂堂公主睚眦必报,不难看出年后开战,朝廷是不愿意挤出多少辎重钱粮给北沧军的。
可是没有钱是没法打仗的,四万口人等着将军喂饭。
于是汪钧凌开始密谋第二件蠢事,这才是真正压死骆驼的那棵草。
红芍此时已经满脑子乌鸦乱飞,她寻思着,这位凡界大将军的脑子,可能是在连金河被河水泡坏了。
人呀,还是得有自知之明,实在不行,咱再匀出点钱请个谋士总是可以的,说不定就不用走到这最后一步。
只可惜汪钧凌身边没有谋士、也没有公主,只有一个隐身装哑巴的连星上神,一堆对这些弯弯绕绕不甚了解的副将,没人拦得住一意孤行的他。
汪钧凌是个粗人,他虽熟读兵书兵法,但他满心满脑子都扑在打仗这件事情上面,自然是想不出什么赚钱的好法子,于是他选择了最简便的方法。
那便是借着他镇国大将军的名头,大肆拉帮结派,收受贿赂。
新年期间,京中有各式各样不同名目的宴席,不论什么等级的官员,都是削尖脑壳想凑到京中红人汪将军的面前,攀附一二。
汪钧凌来者不拒,最爱挑那些肥羊宰。
这赚钱的第一个路子,是买卖军功。
京中盘亘的这些世家大多枝繁叶茂,不是每个家族都能养出来靠谱的继承人,其中有很多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没有才华叩开朝廷仕途的大门。
这些人最切实际的做官路,就是从军。
可是眼下动不动就两军交战,世家也不会为那点功绩,就送子弟上战场,毕竟都是捧在手心上的肉,谁都不舍得。
汪钧凌给这些世家做承诺,买官的子弟都能入军册得到军功,同时又保障他们不需要上战场。
听听,这多么贴心的点子,世家子弟当然是很心动。
只要交足银钱,汪钧凌就会安排他们成为“幽灵”军官,统管某支小队前往战场,而自己只需要呆在京中低调行事,减少社交,照样是好吃、好喝、逍遥快活,等军队回朝,自己就能换上官服,被皇帝论功行赏。
那可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红芍感叹:“咱们汪将军可真敢想啊。”
连星笑着摇头:“他从前就是个不拘泥于规条,只要能把事办成就可以的主,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这事在汪钧凌和世家看来只是买官,但这你不给我钱,我就自己想法子的做派,被有心之人利用,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故事就变成拉帮结派、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谁都容不得这样的将军,更何况,汪钧凌还不止这一样骚操作,他还打起驻扎京中负责城防兵马的主意。
红芍不太赞同道:“这委实是过于激进,这是拿把无形的刀架到皇帝的脖子上。”
“朝中还是割地主和派居多,钧凌一直觉得接下来这一战,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带兵出征的机会,所以他想这一战准备得更充分些,战线打得再远些,哪怕不可能灭掉民乐国,也要给对方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打得他们几十年不敢来犯。”
“汪将军事事为百姓考虑,确实高义。”
红芍顿了顿,接回前面的话题问道:“那他又是用什么由头向皇帝借调城防兵马的。”
“钧凌带着几个身手了得的下属,潜入宫中,烧掉皇帝一座很喜欢的别院。”
“嗯?!”
“他手脚做得很干净,只留下一点证据,将事情推给敌国探子,皇帝吓破胆,并没有怀疑他什么。”
“于是汪将军就用这个做借口,向皇帝请命,由他来整肃城防军,护佑京都安全?”
“正是。”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钧凌顺利掌控城防军。待到出征前,他游说一部分跟他已是一个阵营的世家,又动用公主留给他的官员人脉,联合这些人一起向朝廷请命,派出一半的城防军队,随北沧军出征。”
“场面应该不怎么好看吧......”红芍搓了搓手背,沉吟道。
“嗯,很多本来不参与此事的大臣见到这么多人上奏,唯恐自己不合群也一起跪下,皇帝发了很大的火,说这些人是在逼他。”
红芍悄悄脑补了一下那日的盛况,青砖上跪着一地红色官服的大臣,仿佛是一片嗷嗷待哺,等待浇水施肥的红萝卜田,而皇帝就是那个光打雷不下雨的雷公大人,画风清奇呐。
停掉脑子里面奇怪的联想,红芍问道:“那之后,汪将军是没见着许柔惠一面,就带兵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