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夜来黛眉微挑,“看来李氏遗孀仍执快哉盟牛耳?”
“恕难详述。”阴九瓷侧身避过视线。
夜来也不纠缠,话锋陡转:“听闻今夜林家少主欲往镇南镖局地牢劫囚...”
“劫囚?”阴九瓷蓦然回首。
“白送你个情报。”夜来按剑轻笑,“林总镖头尚在人世,正被囚于林家地牢。这般秘辛,怕是宵衣卫的耳目也未曾触及吧?”
“不知妾身能否活着将消息带回去?”
“这要看你的本事了。”夜来颔首道,“我们可以联手,今夜正是探查的好时机,对你而言,碧天剑正在顾姓剑客手中,或许能趁乱夺取。那苏家遗孤的藏身之处我也掌握,若进展顺利,明日便能交人...阴九瓷,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夜色中双目微眯,计策初定。这阴九瓷始终不肯透露碧天剑的玄机,她自然也不必再费心为对方打算,只需假作毫不知皇陵之秘,将其诓去,待其与顾见春鹬蚌相争时,自可伺机得利...
关于军械库...若时机成熟,今晚动手也未尝不可。
“也罢。”阴九瓷思虑再三,苦笑应道,“...碧天剑在其手中,妹妹打算如何应对那位顾姓剑客?”
夜来动作稍顿,霍然起身:“阻我者,杀。”
......
顾见春与林穆远屏息凝神,在幽暗的密道中谨慎前行。
“白叔虽心存善念,但问剑山庄终究难以援手。”林穆远苦涩一笑,眼中却透着坚毅,“如今只能靠我林家以命相搏了。”
顾见春黯然叹息:“武林之首竟作壁上观,实在令人......”
林穆远轻声劝慰:“顾兄莫要介怀。夜来姑娘说得在理,镖局之难终须自解。此行本就未抱奢望,但观白叔言外之意,暗中尚有转机。明面虽不参与,暗里却存帮扶之心。若今夜事成,得家父与问剑山庄暗助,魔宫宵小必败无疑。”
提及那位本该归家的女子,顾见春心头泛起涟漪。想起先前未尽的话题,他故作随意地问道:“白前辈似乎特别在意林少主与南宫小姐的婚约?”
林穆远摆手道:“不过是父辈交情。自小定下婚约,长辈自然多些关切。”谈及婚约二字时,素来稳重的青年耳尖微红。
“原来如此。”顾见春凝视着斑驳石壁,沉默如寒潭映月。
林穆远续言:“两家本是世交,南宫小姐弥月时还合过八字。那年我躲在父亲袍摆后偷看,襁褓中的婴孩宛如玉琢。”
他凌空比划圆润轮廓,暮色中顾见春虽看不清手势,唇角却已含笑。月华如练,分明映出婴孩憨态——
纵是未历风雨的稚嫩容颜,想来也该似晨露新蕊惹人怜惜。
“倒也算青梅竹马。”顾见春随口应道。
“何止!当称襁褓之交。”林穆远挠了挠后颈,“她先天体弱,长居山庄温泉别院。每回捎去新奇玩意,总见她如获至宝——幽居之人难得玩伴。”
青年忽现赧色:“待年岁稍长,家父少往山庄,男女有别亦不便独访。闻说她在后山调养,这些年......”话音渐低,“倒真时时惦念。”
顾见春心湖泛起涟漪,未及细思便脱口问:“林少主眼中,她是怎样的女子?”
“看似文弱娴静,全无问剑山庄少主的气韵。幼时她本厌诗书,偏要捧卷佯读。说是这般作态,她父亲便不会怪我带坏了她。”
忆及那帷帽倩影,他眸光微黯。正如舟子所言,天下第一庄明珠配南境镖局少主,实乃天作之合——
与他这江湖浪客何干?
“顾兄可知...女子都偏爱何物?”林穆远忽问。
顾见春自思绪中惊醒:“未曾留意。”
“若林家渡过此劫,婚期原本定在春日。该备何等贺礼?”林穆远抓耳挠腮,“闻她畏寒,平生未见雪景。我家乡四季如春,不如带她去天门山私奔......”
“明媒正娶,何来私奔。”顾见春喉间发涩,“若在下携人远走,才算私奔。”
“使不得!”林穆远笑道,“说来...我与顾兄尚有一场比试之约...”
“好,待此间事了,你我自当......”话音未落,顾见春忽觉心中一震,余言哽在喉间。
“——方才林少主说,是认得那位南宫小姐的?”
畏寒体弱、幽居简出、温泉疗养、娴静少动......
某个猜想逐渐浮现。
林穆远颔首:“自然。说来惭愧,幼时常与她偷溜出庄,总惹得南宫世伯动怒......”
“夜来姑娘...非南宫氏千金?”顾见春试探相询。
“荒唐!夜来姑娘怎会是南宫小姐?”林穆远瞠目如闻天方夜谭。
“如此问剑山庄另有千金?”顾见春声若游丝。
“南宫世家掌珠自然姓南宫,芳名惠字。切记慎言!南宫家将千金深藏,生辰名讳皆属禁忌......”
真相如利剑破晓,在顾见春心间豁然洞明。
他继续追问:“方才白前辈为何对夜来姑娘避而不谈?”
林穆远欲言又止,此时一名下属匆匆赶来。
“少主,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