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遥和常语闲这一战可谓是酣畅淋漓。
连观战席的长老也不由得发出赞叹:“洛水遥这孩子当真根骨奇绝。”
“小小年龄便能自创灵技千幻曲,虽说琴音仍有涩滞,但已是十分难得。”
“如此惊才绝艳。朝辞,当日你将她带回宗门,真是慧眼识珠。”
朝辞长老修习无情道,素来冷心冷情,只有提到徒儿才会露出淡淡笑意:“我与这孩子投缘。”
而对面戒律堂主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常语闲是他寄予厚望的徒弟,前些年还能算得上拔尖,这几年愈发跟不上。而今这一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常语闲败势已定。
有长老看出来了,连忙打圆场,但戒律堂主面色依旧铁青,重重哼了一声:“天资愚钝,又不将心思放在修炼上。待这场比试结束,我定要好好训他!”
—
“常师兄好像要输了。”
战到后期,台下观战的弟子也看出了胜负。在千幻曲的精神攻击中,常语闲心神已乱,握剑的手也渐渐无力。
“洛师姐好厉害,不愧是极品水灵根!比起两年前,进步真是神速!”
“其实常师兄也已经很厉害了,只可惜他对上的是洛师姐。”
“完了,常师兄是不是又会被堂主骂啊?”
“肯定会被骂。你看咱们宗门的弟子,除了那几个资质最好的亲传弟子,哪个没被他骂过?”
莫念往观战席望去,果然看见了戒律堂主阴沉的表情。
她又留意看了看,发现泽芷没来。
裴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以为她还在观察戒律堂主,便说:“别看啦,等演武比试结束后,他肯定又要骂咱们愚钝愚笨愚蠢。要我说,他自己的修为不也是比不上其他长老吗?还天天骂我们。常师兄也太惨了,明明对我们这么好,却总是被他当众斥责。”
演武台上灵气渐歇,胜负已分,洛水遥一如往日飘逸出尘,而常语闲的剑险些脱手。
洛水遥抱琴行礼:“常师兄,承让。”
常语闲苦笑:“洛师妹的琴技又精进了。”
“常师兄也进步良多。”洛水遥认真道,“常师兄忧公忘私 ,剑意温厚,水遥此行受教了。”
待常语闲下台,果然撞见了他师父那双饱含失望与愤怒的眼睛。
要不是刚才有长老劝过,他怕是要当场怒斥徒弟无能。
“别在这丢人现眼,还不快跟我回去!”
常语闲面露为难。
戒律堂主横眉竖目,“怎么?如今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
“弟子万万不敢!”常语闲忙说,“只是……只是演武比试尚未结束,我身为大师兄,需要督战师弟师妹们的比试情况。”
“你……哼!既然你不把心思放在修炼,那你想留便留下吧!”戒律堂主气得拂袖而去。
常语闲默然呆立片刻,抬起头,勉强笑着,对诸多向他投向关心目光的弟子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比试?若是对比试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
“啧,姓洛的就这点进步?”仙舟之上,奚行漫不屑地哼了一声,“早知道就不看了。”
嘴上说着这种毫无悬念的比试有什么好看的,其实用了天品级别的水镜,就是为了看清洛水遥打斗中的每一个招式。
被她揪过来的北望月无所事事地趴在护栏上:“可是我们为什么不下去看啊,下面的氛围多热闹。”
“跟那群弟子挤在一起观战?呵,我才不要。”奚行漫瞥了北望月一眼,“倒是你,怎么还不愿跟我打一场?”
“我才不想打。”北望月缩了缩脖子,小声说,“而且,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为什么不能和平一点?”
奚行漫不满意:“什么打不过?你堂堂圣女大人,莫是不是在隐藏实力?”
奚行漫以前随奚掌门去极北境做客。去之前,她以为圣女大人会是深藏不露的强者,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个性子活泼的小女孩。修为似乎用某种功法隐匿了,看不出深浅。
奚行漫屡屡提出跟她打一场,她都岔开话题,亦如这一次。
“算了,不打就不打。”奚行漫无聊道,“反正你一身都是护命的法宝,还有暗卫守着,跟你打也没意思。对了,不是说圣女大人不得出神山吗?你怎么出来了?”
“想出来看看。极北境太冷了,不想一辈子都待在那里。”
“长老们放心让你出来?”
“不放心啊,所以我是偷偷出来的。”北望月神秘一笑,“我让月渊假扮我的样子,掩护我出逃。”
“月渊?那个月灵狼一族的族长之子?”奚行漫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妖修青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真的很难想象他穿着圣女服饰的样子。
北望月道:“总之就是顺利出来游历了。我打算再在天澜宗住一段时间,这里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奚行漫不敢苟同。以她来说,天澜宗……算了,她说话难听,还是不说了。
北望月却觉得这里挺好的,演武比试也很精彩,这些弟子不管是强是弱,都竭尽全力迎战,输赢反而没那么重要。
奚行漫道:“你不如来我们万华法宗玩。”
“可以呀。”北望月弯起眼睛笑,“我记得你们万华法宗在归明山发现了一处秘境,打算邀诸宗弟子共探秘境,到时候我会去玩的。”
仙舟之下的演武比试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轮次,奚行漫此行只为洛水遥而来,既已看完她的比试,剩下的也没看下去的必要。
她转身想回房,北望月却拉住她:“再看一会儿嘛,挺有意思的。”
“行吧。”奚行漫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要看,自然要选最强的。
“谢尘嚣在哪座演武台?哦,他已经比完了。”奚行漫的视线随着他落到另一座演武台上,“他要观战?”
-
“谢师弟,你也来看念念的比试?”宋瓷竹颇为惊讶。
谢尘嚣道:“随便看看。”
宋瓷竹了然一笑,主动为他介绍:“念念此场跟阿英比试。”
谢尘嚣抬头看了演武台上的女修一眼:“筑基期的体修?”
“对。阿英是筑基期初期,实力在内门弟子里也是靠前的。”宋瓷竹道,“没想到念念第二轮就抽中了她,恐怕……”
话还没说完,有人跑了过来:“谢师弟,你上一场跟谁打的?”
谢尘嚣奇怪地看了裴礼一眼,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我从不记手下败将的名字。”
裴礼:“……”
裴礼有时候真想把这些自高自大的天才抓进戒律堂:“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了。”
他去观战洛水遥和常语闲那一战,错过了谢尘嚣的比试,所以才想着问问情况,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回答,“那我去问问别人,我还得记录呢……对了,这一战是莫师妹的吧?那我留下来看看。”
一般来说,弟子们就算观战,也会围观那些实力出众的弟子的打斗。薛英虽然也受关注,但她的对手莫念太弱,胜负明摆着,也就没有观战的必要。
因此,此座演武台前围观者寥寥。
裴礼本想去看林空和余载雪那一战,他们两人都是宗门风云人物,余载雪更是得到拂香长老亲传,一手毒粉使得出神入化。
但是转念一想,莫念这一战估计会很快结束,凭他和莫师妹的交情,为她打打劲也是好的。
裴礼看向旁边的宋瓷竹:“宋师姐,待会儿咱们怎么安慰莫师妹?”
“我想以念念的性子,应当不会介怀。”宋瓷竹道,不过她还是做了一些糕点。
“哇,还做了糕点呢。”裴礼想到上次的桃花糕,由衷赞叹道,“宋师姐做的糕点真好吃!”
宋瓷竹莞尔一笑:“有机会送你一些。”
“那就谢谢宋师姐了,宋师姐真是人美心善!”裴礼扒拉自己的储物戒,“那我送莫师妹一些丹药吧,打完架应该用得着。”
谢尘嚣听着两人的聊天,终于听出了他们的意思,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道:“你们觉得她会输?”
演武台上。
“莫师妹,师姐会尽量不伤到你,但不会手下留情。”薛英道,“也请莫师妹见谅。”
“薛师姐不必如此,正常比试就好。”莫念直视薛英的眼睛,正色道,“这局我会竭尽全力。”
“行,这样最好。”薛英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却很欣赏她的表现,笑道,“等打完后,师姐带你去集市最贵的酒馆吃饭。”
莫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只是默默按照比试礼节,冲她行了一礼。
古钟响过三声,比试正式开始。
似乎只是一眨眼,薛英还没来得及反应,锋利的剑光竟已逼至她面前。
她仓皇后退半步,心中惊疑不定:莫师妹什么时候有了动作,居然这么快?
她面色肃了几分,态度认真不少,掐了个炼体灵诀,猛然出拳,甚至掀起了一阵厉风。
本想以此迫使莫念停剑回避,却不曾想,莫念避也没避,剑锋划过她脖颈,要不是她收拳撤退得及时,恐怕要划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