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好听的男声再次从旁边响起，叫得原本看直播看得兴奋的路雨弦笑容一僵，整个人都顿住了。

“您怎么一直站着？……是要去厕所吗？要我扶您吗？”说着，商英豪就要收起电脑小桌板、站起来。

“不。”路雨弦面如菜色，萎靡地一下子就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憋尿不好。”商英豪不赞同地看着她。

“……”路雨弦瞥了商英豪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商英豪不明所以，但见父亲又不理自己了，也没有办法，思考了一下拖着父亲强迫他厕所的可行性之后，最终还是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您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及时去，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别说了！

商英豪又担忧地看了老父亲一眼，这才转回去继续工作了。

路雨弦抛开商英豪，又看起孙雪菲那边的后续，系统在她耳边提醒她，“请宿主使用道具时注意准确说出道具名称，如本次要说‘只要揪住头发就绝对不会被甩开’而非‘揪头发不被甩’道具。”

“嗨，反正你不也理解了吗？”路雨弦随意道。

“如果有名字相近的道具，不准确说出可能出现歧义，导致道具使用错误。”

“这名字那么长等我回忆全名用道具的时机就错过了，而且这么奇葩的名字竟然还能有名字相近的道具？比如？”

系统检索了一下，“比如‘揪秃头发，我就是全场最聪明的人！’”

“？？？”路雨弦沉默了一下，注意力都从直播里抽了出来，“你们的道具都这么奇葩的吗？”

“……”

“虽然但是……我还是选择头发。”

“……”

“说起来，怎么会那么巧突然有老鼠掉下去？”

“您使用的‘效果道具-阴风阵阵’为范围道具，以使用对象为圆心，一定距离内都能感受到道具效果。”系统答道，“刚巧那个房间吊顶上有一个鼠窝，动物对环境变化的敏感远大于人类，所以鼠群受惊四处乱跑。”

“虽然我对鼠类有坚定的偏见，不过这次还是感谢鼠鼠们的努力了。”

在路雨弦和系统聊天的同时，孙雪菲远这边。

在一场混乱之后，“阴风阵阵”的效果也早就到时间过了，周围又恢复了窗明几净、光明灿烂的阳间样子。

就连刚刚那个小提琴锯木头的声音都破案了，原来是窗外一个年轻的小提琴手装新手锯给女朋友听，逗她笑的。

孙雪菲好容易从刚刚那一系列混乱中平静下来，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又试了一次，凌瑞成还是不接电话。好在她只是嘉宾表演，好在比赛目录上并没有写她要弹奏什么曲子。现在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平静，原先那首优美的曲子恐怕表现不佳，不如干脆换一首，一段乐曲激昂地出现在她的脑中。

孙雪菲正想着既然在练习室了，要不要就练习一下，突然练习室的门被人打开，一个拿着流程册、耳朵上还别着笔的工作人员闯了进来，大声催促道：“孙老师在吗？孙老师！您怎么还在这里？已经到您上场了！快跟我走！”

上场时，孙雪菲往台下看了一眼，果然第二排那个位置果然是空的，孙雪菲心里也是越发担忧，原先还有点拿不定主意，但现在她的心境是绝不可能平静地演奏好悠扬的乐曲的，于是向观众鞠躬致意之后，她下定决心，坐在钢琴前，开始了激情澎湃的演奏。

孙雪菲手指翻飞，从前每次练习都颇觉很有难度的曲子，如今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每个音符都有了自主意识手指被它们所控制，每一次敲击都直击灵魂，音乐自由地从心中流出。

她心中有一只活泼乱窜的小鸟，它急切地想要奔向天空却被困在了低矮的灌木丛中，它越是想要飞出去但却总就越是被伸出的树枝阻拦……它被藤蔓缠。小鸟不管不顾想要冲破束缚，但蝮蛇抓住了脚它，蝮蛇说天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而是的风云诡谲、险象环生。小鸟并不相信蝮蛇，然而蝮蛇的话还是动摇了它，却但无论如何它还是想要亲自去确认……

台下孙雪菲的老师愣了一下，原先孙雪菲准备弹奏的并不是这首曲子，不过显然这首霍洛维茨的《卡门主题变奏曲》更好。这是一首世界前十的高难度钢琴曲，弹奏这首曲子必须在琴键上大跨度此起彼伏地跳跃击键，而且节奏紧凑密如骤雨，再加上琴曲感情激烈，令人疯狂。

之前他倒是听孙雪菲练习过，但光是顺畅地弹奏下来就已算不错，在感情上的处理就总缺点什么，然而今天，她弹得比练习时更快，手指快得都只见残影，但每个音符都清晰悦耳，连在一起又如行云流水。不仅如此，今天孙雪菲的琴音情绪饱满激昂，如果说乐曲本身是讲述和赞美顽强的生命力和既狡黠不羁又纯真直率的自由灵魂，那么孙雪菲的演奏则像化身为热情奔放、追寻自由的卡门本人，迫切地、激烈地高声诉说她自己的故事。

孙雪菲的表演和她令人眼花缭乱的指尖下流淌出的乐符疯狂地袭击了台下每个人的耳朵、眼睛和心灵。一曲终了，耳边激荡的乐声似乎还久久没有散去。直到她起身鞠躬，雷鸣般地掌声才地动山摇地响起。

谁都没有料到，来参加一场青少年的比赛竟能看到这样一场表演，比完赛等着出结果的少年少女们无一不憧憬着未来自己也是这般模样，少数提前来到赛场的下午场的青年组选手则在庆幸，庆幸这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及她不是下午的开场表演。

而孙雪菲则没有关注那么多，只是在迅速退场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台下，令她惊讶的是，凌瑞成的那个空位上现在坐了人，但那个人并不是凌瑞成，竟然是她的哥哥孙冰煦。

孙雪菲在后台拿回自己的包和手机，外面正在公布选手们的比赛结果了，这和她没什么关系，孙雪菲不打算再回到观众席上，给老师发了个解释的短信之后就从后门离开，正要给哥哥打电话，就见哥哥已经等在后门外面了。

“哥，你怎么来了？”

“哈，就去公司逛一圈，赶来接你去吃午饭啊。走？你今天表演得可真棒！”孙冰煦其实对音乐一窍不通，不过这完全不妨碍他吹妹妹彩虹屁，“我们家的国际冠军果然非同凡响，给这些小崽子作陪表演真是抬高他们了。妈以后肯定要后悔的，以后等你巡回表演时候咱就不给她票，叫她穿什么高定都高攀不起！”

哥哥太能说了怎么办？原本心事重重的孙雪菲忍不住笑出了声，眉头也疏散开来，“哥，等我有自己的演奏会就咱俩自己去，到时候咱把家里的车都开走，让他们无车可坐！”

“不用等那时候，咱今晚就连夜把家里车胎全部戳爆，他们明天立刻就能无车可坐！”

“笋！还是您最笋！”

“承让承让。”

兄妹俩一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