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洛观曜愣了愣。
“之后,你准备怎么办?”燕辞忧直截了当地问,“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
“当然不能,但常回来看看我应该是能够做到的,”洛观曜对她提这件很正常的事情有些意外,“怎么忽然问这个?难道是这半个月发现离不开我,舍不得我了?”
“都不是。”燕辞忧冷漠道。
“你这个无情的人!”洛观曜捏紧拳头。
“我觉得事情办成后,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皇姐面前。”燕辞忧无视了她的控诉,严肃道。
洛观曜幻视了一些“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的经典桥段,脱口而出:“你的诚意不太够。”
燕辞忧难以置信:“什么?”她明明在为洛观曜着想好吗?
“没什么,”洛观曜讪讪道,“你继续说,是因为晋王对我有疑心吗?”
燕辞忧担心的她很理解,就算洛观曜真的是毫无感情的机械,也无法保证不会产生影响,更别提她是一个大活人,没有皇帝能够忍受一个强大的不受控的存在,游离在世界上。
洛观曜也知道,她的存在跟定时炸弹没区别。
“一部分吧,皇姐不至于那么小心眼,”没有人比燕辞忧更了解燕弦春的皇帝性格,“你能够自由控制别人能不能看到你,行动还不受阻,完全是不可控的人。如果你回来,发生一点小事,都可能引发我们无法收场的问题,你也无法用什么神不允许来让我们放心。”
她说的这么严肃,让洛观曜也认真起来。这些问题她师母也提过,洛观曜还是要寻求她们的意见:“我明白了。什么时候消失是最好的时机?”
“看你之前考虑的时机,在皇姐面前消失就可以。”燕辞忧道。
其实在燕弦春面前消失也不保险,洛观曜能做到的事情太让人心惊,没有怀疑是假的,但燕弦春不是会杞人忧天的人,燕辞忧毫无理由地相信,就算忽然出现一个比洛观曜更奇怪的东西要毁灭大景,皇姐也会有条不紊地做出能准备的应对。
再说了,她们还有很多要办的事情,刺杀的准备,成功后可能出现的暴动和政事的安排,等燕弦春腾出处理洛观曜的时间和人手,不知还要多久。
“晋王面前……那等一个月后,我装作上天降下启示的时候消失如何?”洛观曜想到了,“我会事前告诉晋王,我会消失的。以后我有空了会来看看你和盛将军。”
“可以,”燕辞忧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只是显得太冷漠,委屈了洛观曜,“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洛观曜豪情万丈,“而且,最开始是我拉你进来,就当我还人情了。”
这笔账算下来好像是洛观曜有点亏。燕辞忧不禁含笑:“那我就不用谢谢你了。”
是不是不太对劲。洛观曜不满道:“连感谢都要克扣?真是没天理!”
早知道不对她说好听话了!
回到盛家,洛观曜立刻跑了。
盛攸淮笑道:“洛博士生气了?”
“不至于,”燕辞忧伸了个懒腰,“她是好心让我们独处。”
“那真是谢谢她了。”盛攸淮靠着她坐下,两人在庭中放了炭盆烤兔肉,盛攸淮年少时随母亲在军中,什么都烤过,烤兔肉小菜一碟,今日必定要燕辞忧尝尝她的手艺。
燕辞忧心想哪怕盛攸淮给她一块半生不熟的,她都能闭着眼夸好吃。
架子上的肉滋滋作响,逐渐能闻到香味。燕辞忧撑着脸问她:“我刚才说的怎么样?”
“挺好的。”盛攸淮自然都听着。她也明白,洛观曜必须离开这里。
当然,洛观曜对她们的世界是有恩情的,如果单凭她们自己发展,不知多久才能有子母河。比起这个,连燕弦春登基后可能出现的乱象都不值一提。
然而,她年龄不大,性格单纯,只念着她们听不懂的实验和论文,不似心机深沉之辈。
这样的人掌控着让她们无法抵抗的力量,既没有置身之外,又没有足够的城府与她们平等谈判。
奉为座上宾是自然,但说不在意她的存在是假的,洛观曜说再多神不允许她作乱也无法让人信服。
归根结底,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能做到什么,谁又能利用她做到什么——这也是燕弦春不想让所有人知道洛观曜存在的原因之一。
所以,洛观曜的后路,对她们和她本身来讲,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离开,并且以合理的方式,完全离开这里。
除了燕辞忧,其她人也不好跟她提。
燕辞忧说出来也安心了:“那就好。跟她说这个,我总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这算未雨绸缪吧?”盛攸淮喂了她一口烤好的兔肉,“好吃吗?万一日后夜长梦多,你们反目成仇了,不是更难受吗?”
“好吃!”不愧是盛老将军传下来的手艺,燕辞忧幸福地蹭蹭她,“反目成仇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她会难过。”
洛观曜不像是能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人。燕辞忧也不想考虑,更不想把类似白眼狼的话说出口,但是,能把握时机尽早解决,对她们都好。
“既然无愧于心,就别再想了,”盛攸淮继续给她塞肉,“多吃点。”
“好,”燕辞忧伸手抹去她唇边的酱料,“我还想吃烤鸡,等下烤着吃吧。”
“好啊。”
庭中闲坐,月明星稀,燕辞忧靠着盛攸淮,咬了一大口兔肉,满足地闭上眼。
无论做的对不对,她也做了眼下能做的选择,至少,这对洛观曜是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