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也不行。
章栽月红着眼睛发狠。
指尖掠过她腰间嵌满宝石的金带,他俯身逼近,呼吸扫过姚令喜颈间桂花香。
“小殿下,我说过了,我要个眼睛像你的小女儿,我要日日抱着她上朝听政——届时满朝文武都得跪着,听我女儿问‘表舅何时回家吃饭’。”
压抑的气声未散,金带钩“咔嗒”解开,男人一掌掐住她纤细腰肢,眼底暗火燎原:“现在就要。”
“我要你个大头王八鬼!”
姚令喜蹙眉蓄了半天力,蜷起双腿,猛然一蹬——
“砰!”
“唔!”
脑袋瓜撞上车厢,趁对方尚未稳住,姚令喜跳起再补一脚,章栽月撞开车门,一骨碌滚出去。
“哼!什么玩意儿,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拍拍手,姚令喜心想:姑奶奶这么看四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儿呢!
无比嫌弃地,她搂起貂裘扔窗外,合上门,抱臂坐定,眼不见心不烦。
可怜的章栽月,窝窝囊囊摔出去,若非姜法眼疾手快捞住,兴许就碾死当场。
但这还不是最悲催。
睁眼一瞧,赶上大巧,他居然就摔在皇城大门——丹凤门口!
更倒霉的是,因为今日仓猝废太子,监门大将军怕有什么变故,亲自坐镇在此,刚巡视一个来回,望见宁国公主府的清道旗,正欲致意,章栽月噗通,滚他跟前。
虽然姜法飞速捞起,脸没着地,但是熟人相见,章栽月喘着粗气,脸上的潮红都未褪,大将军一眼看出他为何被踹,分外尴尬,面上一僵,貂裘扔出来,又砸他一脸。
宁国公主这气性,哎。大将军无语望苍天,宁国公主年幼的时候,没少闯宫禁,每次都哭哭啼啼闹回家,闹得他一见她就脑袋疼,没想到现在嫁了章大人,章大人也降她不住。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都想抱紧章栽月诉诉苦,章栽月却不知道他往日酸辛,还不觉狼狈,主动打招呼:“呦,卫将军,这么巧。”
自信而坦然的声音,传入车内,姚令喜没听清内容,只察觉到马车停下,登时“邦邦”敲门,劝打道子和车夫不要惹事——
“扔了就扔了,甭捡了,入宫要紧。”
不耐烦的语气,粗声粗气,瞬间鸟悄了丹凤门。
原本进进出出,没注意到情况的大小官员,还有五个门洞下二百名戍尉的军士,一霎时都竖耳听见,纷纷侧目,同时也看到大将军跟前,章栽月那张祸国殃民的面皮。
哦呜。
清道旗上明明白白写着“宁国公主府”,章大人刚才好像是滚下来的?
众人纷纷会意,然后默默止步、噤声,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呼吸。
于是现场忽然进入静止状态,无人应声,车轮也静止不动。
姚令喜回宫堪比回家,从来畅行无阻,现在着急面圣,耐心全无,探个脑袋出来,想教训她的马夫,只不过挑帘一看——
丹凤门?
她更奇怪了:何人敢拦她在丹凤门?
“怎么不放行?”
瞥到窗外的章栽月,她径直忽略,眼见监门大将军一副想给章栽月跪了的表情,她当即摆手:“卫将军,圣上口谕,不许中书令入宫,故而本宫请他就此止步。”
“请?”
卫将军咋舌,心说我亲眼看见章大人滚下来,还滚到脚边,您别张口就来啊。
然而吐槽归吐槽,圣上的口谕,更令他十分错愕,非常怀疑。
太子被废,满朝尽知圣上有禅位之心,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可能禁止章大人入宫?
“确实有口谕。”
章栽月看出他疑惑,出言解释,卫将军立马僵硬了神色,暗忖有圣谕您还来,我究竟是放您还是不放?
外头忽然踟蹰不下,姚令喜却毫不在意,顺着章栽月应声,再次催促放行。
不得已,卫将军只能示意先放姚令喜入宫门,怎料车轮未动,章栽月突然解下腰间佩囊。
紫金锦囊,方露出一角,金灿灿闪瞎人眼,卫将军双目一瞠,立时稽首——
“吾皇万岁!”
一声惊呼,仿若信号,须臾一瞬,丹凤门口,官员卫戍,次第跪向这头,山呼不断——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山呼海啸,穿过车帘直达姚令喜脑瓜,她心头一紧,脑瓜子嗡嗡作响——
外头呼万岁,她也得下车跪拜!
然而就在这一刻,章栽月撩动车帘吸引她注意,姚令喜探头,锦囊递到她眼前,还有章栽月笑眯眯,像是在炫耀的脸。
“带上为夫,否则不让你进去。”
他开开心心威胁,姚令喜却只能无能狂怒,冲他鼓眼珠子——
夫什么夫?她不敢直接怼,咬牙切齿而已。
至于锦囊,看都不用看,她一捏就知道:是圣上的金印,拿上就能横着走的那种金疙瘩。
好东西,还真是可着给章栽月,圣上真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