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应该利用一个女子的脆弱。
任何人,无论有意无意,都不许欺负姚令喜。
章栽月绝不容忍,亦不会姑息。
身后动静差不多,估摸着她已经穿好,章栽月转身踏步,决定带她回宣平侯府。
她不是自小离家,思念亲人么。章栽月踏着回山倒海的步子,目光沉沉:只要他做主,便是带她回侯府住上一年半载,又有何难?
或者就在侯府隔壁,重新立府,日日往来。
只要她欢喜。
她的母亲也无须装病求见女儿,那般可怜。
把她交给家人,斩断她和不三不四的人往来,他就能腾出手,好好弄清楚,皇后娘娘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在抚养她。
他心意已决,考虑到姚令喜划破了脚,走到床边,展臂:“过来。”
然而姚令喜正六神无主,堵谢天贶流血不止的伤口。
一共三十七处伤口,全都撕裂,像泉眼一样,汩汩往外冒血,她泪花也跟着翻涌,指尖掐入他染血的衣襟,心痛得无法呼吸。
“四哥。”
她摸不到他的心跳。
“四哥。”
她听不到他出气。
“四哥你别吓我。”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好不容易活过来。
嘴唇颤抖,泪水涟涟,姚令喜悲恸欲绝,即时就想随他一道去。
章栽月见状,心硬如石,一把抱起——
“放开她!”
谢朗突然现身喝止。
苏木、商陆、泽兰,紧随其后。
救星来了!姚令喜大喜如狂,可还未出声,章栽月收紧她双腿,钳住她两臂,将她死死扣在胸口。
先前总让她挣脱,那是他让着她,不舍用强,但是现在,确实纵她不得了。
与此同时,姜法、禹功、伊运,鬼魅般出现。
两边摆开架势,眼看短兵相接,章栽月缓缓转身,一个眼神,漠不关情。
谢氏教子无方,当以死谢罪。
虎守林门人,受姚令喜深恩,却不思回报,死有余辜。
他有心下死手,唯念一个楠图尚需救治,便瞥一眼姜法,让他小施惩戒。
小惩大诫,谅他们不敢对阿图不利。章栽月不信有人敢动他的人,没有人,会不惧怕的他的怒火。
抱紧姚令喜,他径直离去。
可怜姚令喜,平生从未如此恨一个人,如此绝望。
她想挣扎,想回到谢天贶身边,她厌恶章栽月触碰,想发疯想咬死他。
可是她不敢。
她清楚自己不在,就不会浪费时间,谢朗他们就能施诊,谢天贶才有希望活命。
别无选择。
她对谢天贶来说,是个累赘。
从前是姑母,后来是父兄,现在又招惹上章栽月,这些人,她的四哥一个都抗衡不了,她真是蠢得可笑,痴缠十四年,硬生生把他往死路上拽。
紫貂披风里,姚令喜泣不成声,颤抖不止。
谢朗看在眼里,虽然清楚章栽月之于他们,乃是泰山雷霆一般,有万钧不可抵挡之势,但是擦身瞬间,他还是横臂,阻拦。
一瞬不瞬,他看入章栽月眼睛:
“放下这孩子。”
闻言,姚令喜浑身一颤,生怕他枉起争执,耽误救谢天贶,然而章栽一察觉到她动,立刻紧紧压入胸口,不让她开口。
谢朗看他又欺负姚令喜,直想暴起杀人。
“放下她,然后离开公主府。否则。”
否则如何?章栽月不言,回以淡漠。
否则我就把那姑娘碎尸万段。谢朗心中默念,然而想起楠图的惨状,他又犹豫,吞声吐气半晌,终究还是没说得出口。
世代医家,有些东西深入骨髓,让他无法拿自己手里的病人,当做筹码。
章栽月也早就料定如此,若非如此,虎守林谢氏,就不配为杏林魁首。
确认对方只是意气用事,他大方表示宽宥,提步继续。
眼看姚令喜被带走,谢朗满脑子她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心脏一抽一抽地舍不得,脑子飞速旋转,对着章栽月背影,脱口而出——
“否则我就杀掉太子,和柳昊昊!”
此言一出,章栽月驻足,姚令喜傻眼。
门外头,两个人刚好走近。
老实巴交,小心翼翼,搀扶柳昊昊老大人来教训姚令喜的太子殿下,莫名打了个寒战。
柳老大人微微一笑,两条长白眉毛,随风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