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琅尚书手足无措。
山奈爆射而至,怀苏姑姑、章栽月,还有范敦等人,撒腿狂奔。
“带殿下入宫,传太医诊治!”怀苏姑姑指挥宫娥。
“不必!”章栽月护住山奈,“这里就有最好的大——”
“章大人!”琅尚书喝断——“您的丫头还会医术?”
他疯狂眨眼,章栽月一眼了然:虎守林的存在,不能暴露。
来不及想为什么,他以身作壁,强势拦住怀苏姑姑,放山奈抱走姚令喜。
“站住!”还素姑姑厉声喝止:“快站住!快拦住她!”
宫娥们奋起直追,但山奈撒丫子飞奔,又会轻功,几乎瞬间没影。
程千户担心姚令喜,心也随之跑远,却架不住章栽月扣住他手腕,生生将他留下。
是以,气得半死的怀苏姑姑,指着他和范敦鼻子开骂——“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还不快去,把殿下带出来!”
必须带出来,立刻带走!
怀苏姑姑气急败坏,根本不在乎姚令喜如何,现下满心都是姚令喜突然昏厥,还有姚令喜骂章栽月恶臭的话语。
圣上不是看重殿下么?不是欲将储位换人么?正好让他瞧瞧章栽月是怎么照顾殿下,绝了他心思!
机会千载难逢!她绝不容失,骂人不管用,使唤不动,心一横,撞开人自己上,不把姚令喜拖出来,绝不干休!
皇后娘娘的亲信,旁人不敢拦,可是章栽月不同,眼见姑姑秃鹫一样扑上去,他“噌”一声,拔出程千户的佩剑。
“章大人!!!”
众人齐声惊呼!
这这这!要杀人吗?还是皇后娘娘的人?
宫娥缩成一团,吓慌了神,以为章栽月要砍,谁知他竟摘下腰间玉佩,一手持剑柄,一手扳剑尖,直到剑身弯成“弓”字,突然放手——
剑身反弹,寒光四射,发出类似敲击编钟的嗡鸣,众人下意识捂耳,却见玉佩“咻”地破空,怀苏姑姑应声倒地。
琅尚书等人,瞠目结舌。
这算什么?拿剑当弓,射玉佩?
虽然是圣上手把手教的六艺,但是擅射到这种程度,还是人吗?
一众宫娥愣在原地,眼神黏黏糊糊,全贴章栽月身上,看他毫不费力,唰一声还剑入鞘,然后潇潇洒洒,踏雪而去,姑娘们芳心似醉,全随他去了。
前方雪地里,怀苏姑姑伏地喘息,白雾一团又一团,笼在口鼻,章栽月慢行而至,捡起玉佩,系回腰间,姿态闲适随意,仿若是无意路过。
可怜怀苏姑姑老胳膊老腿儿,摔在雪地里一时爬不起来,看他来,只能恨恨仰视。
章栽月挺身立她面前,一改温和之色,凤眸微瞠,睥睨而视:“宁国公主是本官的妻,不容任何人逼迫。这句话,烦姑姑铭记于心。”
话音未落,琅尚书一行赶至。
“程千户,送姑姑离府。”章栽月看着他,故意冷声冷气,语气严厉:
“你若无力护主,就以死谢罪,无须出现在殿下面前了。”
“啪!”程千户躬身抱拳——“末将知罪。”
转过身,他扶起怀苏姑姑,按剑展臂:“姑姑,这边请。”
怀素姑姑还想发作,章栽月甩了甩衣袖,抽身就走。
死命令已经给到程千户,他不在场,程千户更能放开手脚施展。
于是乎,循着地上山奈的足迹,章栽月往姚令喜那边去,没想到范敦飞快赶上,截住他去路。
“章大人,小的以为,眼下最要紧是殿下的身子,其实如果您不在,殿下应该会心平气和,舒坦许多。”
范敦直言顶撞,琅尚书瞠目如虎,狠吃一惊:刚帮你们大忙,转头就不认了?
然而章栽月不介意他冒犯,反而耐心解释:“我在,可以帮你们挡住皇后娘娘的人,我不打扰她,就守在门外,让她醒了有地方撒气。”
话里话外,他陪着小心,莫名卑微,与方才驱赶宫人的霸道强势,判若两人。
范敦一下子没脾气,想啃人都没处下嘴,正计算容他留下好,还是替主子乱棍打出,章栽月先盯上了琅尚书。
“去我府中,传禹功、伊运二人前来。”
简单直接,他下命令。
琅尚书瞬间脸红脖子粗,心说闹呢,对外人和颜悦色,对我就当家仆使唤?我也是三品尚书,一部长史,有这么啪啪打脸的吗?
不去!
说什么都不去,我得守着天贶,等公主殿下醒来想办法!
他不接话,又不敢拒绝,扭过头消极抵抗,章栽月无奈叹气,一辈子没这么好脾气过。
“谢天贶是有功之臣,有我的人贴身保护,我才放心。”
章栽月尽量保持微笑,表示我可以信任,麻溜地去找人。
可是琅尚书梗着脖子,“那也不——嗯?”
心里话秃噜半句,他猛然反应过来:章栽月叫他跑腿,是找帮手保护谢天贶。
可是这么冷不丁的……
狐疑的眼珠转来转去,他不确定章栽月值不值得托付,但是章栽月显然对很多事情都了然于心。
想来是今天太过温和,琅尚书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