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明时下起了雨,一直没停,一开殿门映目便是碧瓦透雨、淡蔼翠色。西容真起了个大早,和万伊坐在院子里赏雨喝粥。
一碗莲子粥下肚,西容真就要动身上早朝,走前倾身吻了万伊额头一吻,道:“留着点肚子,等我下早朝,咱们出宫吃饭。”
万伊满目笑意,“我这般算是太子妃待遇吧。”
“比起千机阁阁主如何?”
两者真是云泥之别,前者有相伴爱侣有安居之所,后者孑然一身无以为家。
“无可相比。”
“那就别想着跑。”
“不跑,等你回来。”
今日早朝那胡乾也拖着病体前来,垣帝深切问候之余还关心了胡禄的案情,相关人员答曰嫌疑人已经控制,不日即可真相大白。
下了朝,垣帝留下齐路二人和西容真,原是为了十方教的遗留问题。
垣帝问:“爱卿奏折所言,那邪·教虽已瓦解,其背后的使者团队还未拔除,甚至就潜伏在我西国朝堂之上。陪都一趟可有使者线索?”
“未曾明晰,除却已暴露的秦、商、辛、钟四人,还余六名使者藏在暗处,臣等仍在尽力追查。蛀我西国江山者,必不可留,臣定不负陛下厚望,早日查明六人身份。”路漫道。
垣帝道:“好,还请两位爱卿受累继续查案。”
齐路二人告退后,垣帝问西容真看法。
西容真反问:“千机阁可否有进度?”
垣帝道:“千机阁如今供真儿驱策,真儿不知,朕又从何得知。”
西容真回:“只得了一些线索,还待验证。”
垣帝道:“真儿只管放手去查,父皇和千机阁会鼎力襄助。”
离开御书房,西容真松了口气,立即回东宫带着万伊往宫外溜。
一路上西容真不停自言自语,其实今日他本打算只和万伊单独相处,只是昨日遇到大皇兄形容憔悴,实在不忍。小栗子初到西都,不知在二皇兄府上是否习惯。今日下朝时也忘了问过路大人三皇姐如何,已是许久未见。说到最后,长吁短叹道,他们几兄弟好似有一两年没有整齐过。
万伊只得安慰道,来日方长。
到了慈王府,西容真给西容慈介绍过万伊后提起邀请皇兄去百味楼吃茶。
西容慈把审视目光从万伊身上收回来,道:“百味楼的厨子现在在刑部大牢里待着,这茶是吃不上了。”
“这是为何,百味楼毒死了人?”西容真诧道。
西容慈蹙眉:“是胡禄之死。”
西容真煞是气恼,“又和那人相关,怎如何都绕不出胡禄的圈子。”
“此事说来也长,不如我叫人准备点心,容真陪我谈谈心,顺便聊聊胡禄一案始末。”
百味楼是去不成了,西容真便拉着万伊留下,反正此行目的本就是陪大皇兄。
甜瓜脆果或是刚从井里取出来,或是拿冰镇过,甚至是直接从王府里的菜园子摘回来的,还带着雨后的甘露,清甜爽口。点心是按照西容真喜好现做的,侍女陆续呈上来,摆了慢慢一桌子。
西容真一边尝着一边给万伊推荐,要不是有西容慈在,西容真能直接喂到万伊嘴里。
西容慈含笑看着西容真不停给万伊堆瓜果点心,“容真与师兄感情甚笃,尹万我倒是印象深刻,这位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西容真咬着点心,支支吾吾回答:“万伊前几年跟着师父在外游历,近日才回来的。早些年我与他在行宫生活,皇兄自然没见过。”
西容慈道:“天高海阔,想必十分自由快活。”
万伊终于说话:“鸟也会倦,也眷恋归处。”
“那是,如今万伊可飞不得,得陪着我。”
打了两句诨,西容慈才说起胡禄一案。
胡禄死的那天是胡乾次子的满月宴,那日垣帝也亲自前往,为此胡乾还请来了垣帝最爱的百味楼厨子主厨。谁曾想这宴席还没开始,那边厢胡禄遇害,有嫌疑的人都被迅速扣留,其中百味楼的一众厨子就无端受牵连。
“当日后厨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厨子一般不会离开厨房罢,怎么惹出嫌疑?”西容真问。
西容慈摇头,“我并不在现场,也并没有太关心这案子,只是我也被列为嫌疑人盘查过,才姑且了解了一些案情。”
“不在现场竟也被怀疑,他们是看皇兄好说话才肆无忌惮来逞威的罢!”西容真气得直捏拳头。
“是我当天并不在主城。”西容慈讲述道,“那天我心情烦闷,出了城,去皎月坟上看了一眼。我只身前往,未尝有人作证。何况我……确实与那厮有怨。他死得如此痛快,也不知道皎月解不解恨。”
最后一句西容慈几乎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整个人又恹了,“我也有错,我俩同床共枕,我竟未及时发觉她有恙。待我终于察觉她的异样,我也没能把她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