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原?”西容真试探道,“是伙同千机阁,参与了楠竹谷连环杀人案的那个钟原吗?”
脱口而出后,西容真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时宜。
“抱歉,是我唐突了。”西容真补充道。
夫人把孩子交给嬷嬷,嬷嬷娴熟地哄小家伙入睡。
“是,就是那个钟原。他是我的夫君。”
钟夫人眼眶蓄积着热泪,右手竭力攥紧西容真的衣袖,“侠女姑娘,你能跟我讲讲坊间如何流传钟原在楠竹谷的所作所为吗?”
西容真在西都向万伊追问过,提前做了功课。坊间传闻其实跟真相没有多少出入,只是把万伊在背后使的手段移植到了钟原身上,且没人揭穿万伊冒充的辛可铎,自己与辛可铎的交集也被隐去。辛可铎依旧是死在钟原的短匕下。
西容真留意到自己提起辛可铎时,钟夫人面色明显多了一丝隐忍。最后西容真讲到钟原亲手杀了辛可铎之时,钟夫人眼泪夺眶而出,叫了停。
嬷嬷放了安睡的小家伙。钟夫人招呼嬷嬷给她垫了背,钟夫人半倚在床畔,头枕在嬷嬷怀中。
“是方家对不起钟原,我当初就不该强求他娶我。”钟夫人掩面啜泣,“辛可铎这个卑鄙小人死有余辜,钟原何须为一个辛可铎代方家偿命。”
嬷嬷轻抚钟夫人的头侧,“夫人,您刚刚生产,不宜过度悲恸。”
“钟夫人,请恕我冒昧问一句。”西容真道,“您是不是早知道钟原和千机阁的交易?”
钟夫人苍白的脸上浮现惧色,“你……你是什么人?”
“别怕。”西容真眸光炯炯,“你说你父母没了,是不是家逢变故?钟原是为了方家才拿性命和名誉与千机阁交易?而那个迫害方家的人莫非就是辛可铎?”
钟夫人耷拉着眼皮,似在思考究竟能不能信任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西容真继续给钟夫人下猛药,“我猜钟夫人是被钟原保护起来才逃过一劫的吧。想必钟原很爱钟夫人,他千方百计为方家谋算,甚至将自己性命搭进去,是希望钟夫人留存一线守得云开,为方家雪恨罢。如今敌人已经盯上了你,要取你性命,方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是否愿意取信于我。”
“侠女,你通晓楠竹谷杀人案的传闻,竟然不知我方家灭门一事么?”钟夫人抬眸注视西容真,“你真的能帮得了方家?侠女究竟为何方神圣?”
西容真忖思应该报上哪个身份才能取信眼前这个惨遭灭门的女子。
西容真道:“我算是钟原的朋友,我此番前来陪都就是为了完成钟原的遗愿。我的实力不比千机阁差。”
钟夫人将信将疑,“既然如此,为何钟原选择了千机阁,而没有寻求你这个所谓友人的帮助?你可以推说钟原不愿让你受牵连,可钟原本就内秀,结识的朋友并不多,何况是一个能与世家抗衡的好友,岂有我不知之理。”
钟夫人戒心不是一般重,西容真久攻不下,只能转换思路,“钟夫人所言甚是,我……倘若我能驱使千机阁呢?”
钟夫人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侠女勿要多言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方家的事自有我来周旋,不需要旁人插手。”
钟夫人竟然出乎意料地抵触千机阁,应该不止是因钟原与千机阁的交易钟夫人对千机阁有所怨怼这么简单。
方家的灭门惨案,还有辛可铎之死都与千机阁有着莫大的关联,背后大有文章。
西容真睡意全无,半靠着床栏假寐。房内的油灯摇晃,焰火暗了一瞬,西容真睁开双眼,叹了口气,运起掌风熄灭了灯火。
西容真和衣躺下没多久,没有闩紧的门吱呀开了。西容真动都懒得动弹,一缕熟悉的气息萦绕在他鼻间。
“你终于肯出现了。”
万伊隔着凉被躺在西容真身侧,“殿下原来是在等我。”
西容真翻身靠近万伊,万伊却一反常态退到床沿。
西容真在黑暗中摸索到万伊的肩,温声细语道:“你害怕什么?你不是洗干净了么?我一点都闻不出来啊。”
万伊心中一悸,“殿下……”
西容真五指越收越紧,“你怕什么?你以为我会排斥你身上的血腥味吗?那你当初假死的时候怎么没有替我考虑过呢?”
“殿下,你认出我来了?”万伊环上西容真的颈项,“我没想到能这么快再见到你,我好想你。”
西容真闷声道:“你为什么要杀钟夫人?”
万伊道:“殿下,目前我还不能透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