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慈嘴角微翘,一抬眼,便撞进沈寂的视线里,总觉得这人在憋笑。
她挺直脊背,挑衅质问:“看什么?”
沈寂忍俊不禁,移开视线。
孟西慈正要再说,却瞥见门口走来的人,一声不吭地抿了抿唇。
苏棠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皱:“他怎么在这?”
来人是孟东诚,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可苏棠月知道他一贯是笑里藏刀,看似热络,眼底却透着几分轻蔑,实在让人讨厌。
孟西慈自然也不喜欢他。
姜书禾随口道:“是孟东诚啊,他经常出没这种场合,本人倒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能,想要在孟太守面前得脸,他自然要多结交些人。”
说着,她的视线移到孟西慈身上,突然想起外面那位是孟西慈的亲哥。
不了解孟家内部风云涌动的姜书禾道:“他是西慈哥哥吧,要不要叫过来一起玩?”
“不用。”孟西慈淡淡应了声,并没有想要跟孟东诚打交道的心思。
“不想跟他一起玩?那我让人叫他滚。”姜书禾并未多想,她知道孟西慈最近才回家之事,只当她与家里人还不熟悉。
姜书禾乃是亲王之女,因为要陪年事已高的外婆外公,才来到汝南,别说是小小一个汝南郡,就是在乐京,也鲜少有人能让她忌惮的。
孟西慈笑了,“真不用,我又不是怕他。”
她难得透出一丝倨傲,神色中带着几分官家小姐的骄矜。
苏棠月笑着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骄傲。不愧是我亲女儿,向来只有她压人一头的份,哪能被人欺负了去。
小二在人群中间不停地忙活,摆放棋具。
即将开局时,正与众人寒暄的孟东诚看见孟西慈后,忽然提议:“前几日我听从北方来的朋友说对弈有了新玩法,诸位可要一试?”
众人好奇:“什么玩法?”
孟东诚故意卖关子,惹得众人好奇心暴涨,连姜书禾都来了几分兴致,让他快说。
孟东诚见吸引到了姜书禾,才笑道:“盲弈。”
众人露出失望之色:“有何新奇,这不是早就被那些个棋仙们玩烂了。”
“还没说完呢,不是我们对弈,是让侍从代我们落子,主子可以出声指导,但是不能上手。”
“让侍从下棋?”
众人对视一眼,稍作思索便明白过来。这就是像斗蛐蛐、赛犬马,自己不出场,却也乐趣十足。比起寻常玩法,这些追求刺激高门弟子们的自然跃跃欲试。
何况,侍从皆是家中没银子供读书,只能来给大户人家当牛做马,不过这些贴身跟着主子常年混迹各种场合的侍从,还是懂些规矩的。
孟东诚此提议,在盲弈的基础上降低了些难度,正好适合他们玩。
若是让侍从来落子,还不知会闹出多少笑话呢?
有笑话,才有乐子看不是。
“听起来倒是有趣,棠月、西慈要不要玩?”比起别人,姜书禾对刺激的追求更甚。
苏棠月转头看向身边之人,“想玩吗?”
孟西慈还未开口,孟东诚便笑了,“瞧我这眼神,才看到二妹也在这儿,二妹妹可能连棋局规矩都不知道吧,不过没关系,只是让侍从来。”
“二妹妹就算不出声提醒,也无伤大雅。”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孟西慈身上。
孟东诚暗自咬牙,眼含不甘。不过是个山里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能与他们同席,又凭什么得姜书禾另眼相看!
孟西慈余光瞥见孟东诚的脸色,展颜笑得灿烂,“玩呗,看谁运气好,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大家便都开始挑选侍从,盲弈不仅需要高超的棋艺,更考验记忆力和应变能力,而由侍从落子,主子出声的情况,最考验的还是两人的默契,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孟西慈把沈寂叫到跟前,吩咐道:“你替我去,听我指挥,认真点,可别输了丢我的脸,赢了有赏。”
见沈寂没回应,孟西慈倾身凑过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闯入沈寂的视野,透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澄澈,干净得如同山间清泉。
“听到了吗?要是输了你就回孟府去,别待在木槿院了。”
沈寂喉结轻动,点头,“是,小姐。”
随意点了个不参与对弈的学子充当裁判后,棋局开始。
这种盲弈的难度远超想象,侍从们大多战战兢兢,落子犹豫。
棋子落下和主子们怒斥侍从的声音此起彼伏,主子们看得又是紧张,又是愤恨,怀疑根本没人能胜出。
“赢了!”
孟东诚的侍从在孟东诚的指导下率先走出一记妙手,连破三城,引得众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