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向文想到自己被女儿当众驳了面子,脸色涨得通红,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微微发抖。
这事确实是他没弄清楚,因为他一直很相信孟南欣的话,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琴技都非常优秀、还贴心的女儿不会说谎。
但是孟西慈当着全家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就只剩下恼羞成怒了。
就算他说错了又怎样?
他是一家之主,还是一方父母官,而孟西慈一回来就给他惹麻烦,他教训几句难道不应该吗?
天底下哪有孩子反过来教训父母的道理?
他这个女儿,还真是跟小时候没有差别,一样的桀骜不驯,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从前他还能看在已逝顾之瑶的份上,对她多几分容忍,直到他那日亲眼看见年幼的孟西慈落水,被捞上来后变成了另一张脸。
他总觉得这个女儿是个怪物,但身边人皆以为他在开玩笑,事后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然而,那一幕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才在看见孟东诚毁了脸,连调查都省了,直接把孟西慈赶去山间别苑。
孟西慈站起身来,目光远望,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孟西慈不再理会这一桌子人,拉开椅子转身就走。
她本来就是看在顾逸的面子上才会来吃这顿饭,现在饭也吃了,没必要再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逸也站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去送送她。”
孟西慈走到门外,正准备叫人备马车,顾逸便追了上来,喊道:“小慈,我送你。”
太守府离木槿院有些距离,夜里路上行人稀少,孟西慈也没有推辞,上了顾逸的马车。
顾逸话不多,这让孟西慈和他相处的时候,觉得很舒服,方才在孟家的氛围很差,她待得心累,现在只想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到了木槿院门口,顾逸停好马车,见孟西慈准备下车,叫住了她:“小慈,过几天我就要回乐京了,这次回来得匆忙,咱们兄妹这么久没见,也没机会问你想要什么,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样东西。”
他从车厢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孟西慈:“小慈,恭喜及笄,你前几日生病连及笄礼都没有,我也没能赶回来,真的非常抱歉。”
孟西慈知道原主是因为快要及笄才被接回太守府,却不知原主生日具体是哪一天,此时接过顾逸的锦盒,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声道:“谢谢。”
“你……”顾逸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静静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在学院好好念书,哥哥等着你来乐京玩,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来信跟我说。”
“好。”
顾逸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了孟西慈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话题。
他也知晓自己不善言辞,最后只得关切道:“行,你进去吧,注意安全。”
孟西慈掀开车帘,看到烛光下顾逸皎洁温和的面容,又坐了回去。
顾逸有些疑惑,却依旧很温柔,问道:“怎么了?”
“差点忘了说……”孟西慈看着他,脸上的冷漠消散了些,那张清辉般的面庞显得柔和了许多。
少女的声音也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温暖:“哥,你一路顺风。”
顾逸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了笑容。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孟西慈发黄的头发,手心里的发丝有些枯燥,不像小时候那么柔软顺滑了。
感受到手下刺剌剌的触感,顾逸不禁心里一酸,“好,我会的。”
他的妹妹,在山中这十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若他当初没有去乐京求学,而是留在汝南,定不会让妹妹遭此磨难。
可惜即使他再怎么后悔以前的决定,也回不到从前了。
何况,早在母亲嫁与父亲时,便说好要将母亲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顾家,他没得选,无论如何都是要去乐京的。
孟西慈回到木槿院后,便打开了顾逸给的锦盒。
她看着锦盒中的文房四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皆鄙夷原主从未上过一天学,大字不识一个,顾逸居然送她文房四宝。
她的兄长,真是固执得有些纯真。
孟西慈拿出毛笔和纸张看了好一会儿,又放回锦盒。
这纸的触感很是丝滑,丝毫不输她上辈子所用的纸,其他几样肯定也是顾逸花了功夫收集的。
她都是用学院免费发放的笔墨纸砚,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还不舍得用。
将顾逸送来的文房四宝收藏好后,孟西慈又打开下午从小月月那儿花重金买来的名册。
她首先打开了据说“包得奖”的第三册,这本书收录了汝南学子们各项成绩达到丙级的排名情况。
能够得上“仙”这个门槛的共计六十四人,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愿意替他人参加考核(注:需黄金百两)。
孟西慈不了解这个考核具体是如何展开的,因此对于有人徇私舞弊这种做法,并不意外。
即使是有摄像头的上辈子,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何况是信息远远比不上现代的乐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