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卿动作时,谢琅正站在她身后瞧着,似是出神半晌未应,待柳清卿回首时才答道:“都可。”
见柳清卿蹙了眉,清了清嗓子,“厚衫一件便可。”
那就是去的地方并不远,柳清卿不再理他,利落又挑了两条长衫。
又进了内室从药匣子里拾了些惯常用的药塞进包袱里。
都是应急的东西,旁的应是现买就可。
待看到柳清卿要将点心装进去时,谢琅终是打断了她。
“不用这样多,到时若缺再买就是。”
柳清卿不知这些:“可若饿了,能垫垫肚子呢。”
谢琅没说他们在外头带的都是干粮,若难以下咽灌些水就是。可此时她眼底的关怀如此真切,谢琅喉咙微动,“这从摄政王那带回的点心你爱吃,给我装两块便好,一会儿出城时谢伍再买写寻常的。”
“好。”
柳清卿乖巧应下,不再坚持,他说两块便给他装了两块她觉着最香甜的。
第一次给他整备行囊,柳清卿心如擂鼓。
不知他要去哪做什么差事,但她知她不该问,却又担心他会受伤,可也知行军在前,家眷最忌落泪。
许是刚觉得他是依靠,他却要走了,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百般滋味混到一起,柳清卿不知说什么,只提着行囊递给他,憋出一句,“等你全须全尾地归家。”
谢琅低头定眼看着塞进自己怀里的小包袱,大手拎在手中,另一只手突然去寻她的手,这才发现她在颤抖。
谢琅手上用力,紧紧攥住她微凉的手,沉声应了声好。
此时谢伍已在院门外候着,见大人久久未出来急得不行,直在门口来回踏圈。
昨日明明说直接出城,不知怎的今儿大人要回府一趟。
好在没等谢伍要冲进院中时,谢琅已大步出来,到院门口时止步,回身朝里头挥挥手。
“进去吧。”
谢琅扬声。
远远的,柳清卿朝他点头,忙回身。
在她转过身,他看不见的那一刻,泪珠唰地落了下来。
谢琅又深深往那头看了一眼,喉咙滚动,而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抬手示意谢伍禀报,谢伍立刻迎上来低声说了起来,“前头的暗哨报信,湖广总督如今已出城……”
为避人耳目,谢琅命人备了一架寻常马车。
使人扮作他的模样骑马往大理寺去,而他自书房地道出府。
他骗了柳清卿,哪有什么空闲时间置办点心,他们此番简装便行,连干粮都没备多少。
此刻他正仰头靠着闭目养神,手边是她亲手系好的包袱,他以手指骨节轻轻掠过。
原来成亲,是这般被人挂念,别有一番滋味。
即使他与她之间无关情爱,未来依旧会敬她护她。
另一边刚好院中无人,柳清卿没有顾忌地哭了一通。
好似刚有了两个熟识的好伙伴,却一个接一个全走了。
刚刚熟悉起来的侯府又冷了下来。
趴在榻上,软褥上还有他的味道呢。
柳清卿用手背抹了把眼睛,连身上那些地方都不觉得痛了。
刚要绽放了花骨朵失了水,眼瞅着蔫了。
连往常独自的晚食都显得孤零零。
李嬷嬷看在心里并未多言,心疼小姐的同时又欣慰小夫妻终于走上了正路。
就说人与人得相处,多处处自然有情了。
晚上灭了烛火,柳清卿悄悄给自己抹了药。
前胸后背,有些地方着实自己够不着,她也不便找人帮忙,便想着若谢琅在府就好了。
一想到谢琅,心里那股空落落又浮了起来。
她不知别人如何,可她现在觉着谢琅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知道护她疼她,尊她敬她,又没那些腌臜事,已经极好了。
昏昏沉沉不知何时沉入梦中。
月梦神似是知她心思,整晚谢琅都在她梦中,昨夜些许记不清的细节全全在梦里看了一遍。
第二日柳清卿活活被热醒的。
如窒息般一声尖叫含在喉咙中,柳清卿猛地惊醒坐了起来,起身后才发现身下的软褥居然是湿的。
柳清卿羞恼地捂住脸,再没什么对谢琅的不舍。
可不惦念他了,晚回来些也好。
怕李嬷嬷看出什么端倪,柳清卿趁她不在的空当使赵盼生换了软褥与锦被。
又盯着李嬷嬷探究关切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用了早食。
以为又是寻常无事的一天,没想到刚巳时,小应氏居然派了人来。
说是嫁妆单子终于修好后就立刻给她送了来。
这太阳可打西面出来了。
柳清卿与李嬷嬷对视一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
这昨日大人刚出京,今日就来了人,总觉来者不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