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反不能让小姐脏了手。
于是柳清卿只在后头坐镇,一字未言语,恶人全让李嬷嬷一人当了。
相伴多年,她与李嬷嬷已有默契,她知李嬷嬷这是为她立威,也是为了让自己看着跋扈凶狠,这往后再有人想难为自己,瞧见李嬷嬷挡在自己前头,知道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总会掂量掂量。
李嬷嬷这是将自己当作防火墙挡在了自己前头。
柳清卿念李嬷嬷的好。
一阵哀嚎,这些人终于被人牙子领了出去,哭声渐远。
片刻后人牙子又小跑着回到拱门外,匀好气才躬身进来,恭敬行礼,然后小心恭敬道:“夫人,嬷嬷命我仔细选些灵光的仆妇来,我现在给您领进来瞧瞧?”
柳清卿讶异不过一瞬,快到令人捕捉不到神情,谢琅这是让她培养自己的心腹?
此刻谁也不知谢琅内心所想,她轻轻颔首,“好,让人进来吧。”
她并不想在院里放太多人,人多眼杂。
如今新朝百废待兴,在这方面倒没甚讲究,她听闻不久前的簪花宴,宣平侯夫人就是孤身赴宴,不讲劳什子没用的排面。
只要两人能帮李嬷嬷分担些许便好。
老夫人也仅有三个嬷嬷,四个大丫鬟伺候,她断不能越过老夫人去。
再加上青橘,她身边有四人便足够,其他小丫鬟,做活的仆妇让李嬷嬷看着办便是。
除了“凶狠跋扈”的李嬷嬷,她还得寻个八面玲珑的主,再一个憨厚忠诚的。
没一会儿人牙子就带起来一串人。
心中有了计较,柳清卿这才打量起这年轻的人牙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张黝黑的脸,身形较常人更魁梧一些,走路的步子瞧着有点底子,怕是练家子出身,不然这乱世之中也做不好这行。
人牙子引来的五人站好,与刚哭嚎着被拉走的仆妇相比显得灰头土脸,即便有梳洗规整过的痕迹,略黑的皮肤,嘴唇裂开的口子,消瘦的身形,都能瞧出她们过得苦。
几人都安静垂头立在廊下,有小胆的双腿已开始打颤,也有人双手紧紧拧在一起。
柳清卿正一一仔细瞧过去,突然跟一人对上了眼。
这人虽有狼狈,但能瞧出底子清秀,眼珠子乱转,脸也比旁人白净些,瞧着还是朵脆生生的花呢。
这年纪做仆妇怕是不合适,倒是能做个丫鬟。
柳清卿:“你名叫什么?”
该女子果真极有眼色,连忙往前一步,利落行了糙礼而后道:“夫人好,奴名赵盼生,今年十六,陇西人也,与家人一道逃荒侥幸入京,前些日子自卖为奴为讨口饭吃。奴会的活多,打水烧火做饭洗衣都会,还请夫人垂怜。”
刚紧张地双手拧红的就是她,现在也拧着呢,面上却瞧不出分毫,一双眼又黑又亮。
柳清卿眼尾微颤:“陇西人?陇西可大,你家那说的什么话?”
赵盼生知夫人是在探她,连忙道:“我说秦陇话,我们那头有秦腔。”
柳清卿闻言哦了一声,忽然托腮歪着头打量她,在她腿也不禁颤抖时才开口,“怕是还瞒了最要紧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