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清卿看着石桌上已凉透的菜肴,小应氏惯会用这种手段捉弄人。
柳清卿这么多年早领教过,与李嬷嬷沸腾的愤怒不同,她已习惯,只要能将母亲留下的东西拿回来便好。
剩下的日后再说。
拨弄两下并未入口便放下筷子,小应氏那边还没人来送嫁妆单子。到这时柳清卿便知今日是无法从小应氏手中拿到嫁妆单子了。
小应氏像泥鳅,也像池塘里的烂泥,让人不想碰,也捉不住。
回来了索性不急着回去,谢琅也不会寻她。
天色渐晚,李嬷嬷点了烛火,又去关上院门。
安安静静的小院,柳清卿找出她藏好并未加料的“话本”托腮研读,好似回到出嫁前。
读着读着脸就被烛火映得通红。
没过片刻,柳清卿觉得头发沉,知会李嬷嬷一声便回里间打算浅眠片刻。
自从母亲离世,这院子就给了她,待她出嫁后母亲牌位又被挪到了正房。
不知小应氏是何打算,但是她并不怕。
自己母亲的牌位有何怕的,便是魂魄她也不怕。
如此想着便睡着了,一开始还好,可片刻后睡着睡着人如同被梦魇住,动弹不得,身体像放在火上烤,好似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她。
小应氏令人下的药碰上精心备好的烛火终于发作,若无交.合,这人会浑身躁.痒难耐。
今日若没人帮她疏解,身体会被这药糟蹋大半。若有人疏解那就更好了,谢瑯又没随她一道回来,没头没脑寻了别人,那便是自断前路!
别说嫁妆,若出这等脏事,命怕是都要不得了。
小应氏此计张弛有度,她并未给柳清卿安排好男人给自己多留把柄,让柳清卿跟没头苍蝇似的去胡乱寻个不更好?可谓直白狠毒。
没一会儿柳清卿额头上沁满汗珠,等李嬷嬷听到低吟声觉得不对赶来时,柳清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像从水中捞出似的,明明浑身发烫,却打着寒颤。
李嬷嬷急得抱住小姐:“这是怎么了?”
连忙高声叫人唤府医,可外头静静的,根本没人应声。
而另一头,谢琅刚与摄政王议完事,进入地道准备回府。
不知怎的,谢琅总觉今日不大对劲,明明不是大事,摄政王怎如此急的召他?
而且刚刚议事时,他敏锐察觉到屋内还有第三人存在。
但既摄政王没言明,他只能暂装不知。
摄政王李缙已三十过五,与父兄一道刀山火海夺得江山,有战神美名。如今父兄已去,只留他扶持侄儿坐稳江山。
李缙猿背蜂腰,身形魁梧,周身凛然,可一张脸却昳丽非常,岁月与战场上的残酷厮杀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此时他双手背到身后,待谢琅离去后,他转身走向紫竹屏风后驻足看向面露哀愁的女人,站了片刻女人也不理他,他也不恼,伸手抚平她眉宇间,而后俯身将她紧紧抱进怀中。
“如此便别与我生气可好。”
俯首亲亲她的耳廓又用湿润的眼睫蹭蹭她颈后稚嫩的皮肤,女人痒得躲开,男人将她抱得更紧,认输般低喃,“你不与我说话,我心里难受。”
谢琅从密道回到书房,还未坐下歇口气喝上冷茶便听谢伍急匆匆的脚步声。
谢伍一露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谢琅抬手打断,“不是大事便明日再禀,你家大人便是铁人也要歇歇。”
谢伍闻言抿唇未言,神情颇为扭曲。
谢琅无言,认命般轻叹口气后道:“说吧,什么事。”
谢伍:“是有关夫人的事。”
谢琅凝神:“她有何事?”
谢伍:“前头传信,说夫人那边情形好似有异,回来禀报的人说若您有空便去看看,若没空,他便盯紧一点。”
谢伍小心打量大人面上的疲色。
前些日子忙急务,昨夜又一夜未睡,今日也紧着忙。铁打的人也顶不住,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才如此说。
实则谢六那头说的是若大人无要事,定要过去瞧瞧。
他摸不清大人心意,说得模棱两可。
言罢便等着大人回答。
谢琅食指骨节扫过下颚,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