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湘见两人着实热情,鉴于自己没个有力的娘家,只好作惭愧状应下了。
裴放的事到这里也便无甚可说的了,徐素湘开口留两人吃饭,又说吃过晚饭再回去不迟,没想到裴慧率先推辞了。
“吃过午饭我便要回去了,我们家笙哥儿现在正是离不得我的时候,若是一天见不到他娘,可不知哭得怎样呢!”
她成婚六年,生了两个儿子,小的刚不到一岁,的确是离不开人,徐素湘也不便再留,只说下回再带笛哥儿和笙哥儿回来玩。
至于她为何早于裴放婚配,只因裴放当年定要春闱结束才肯娶妻,这姐妹俩只比裴放小一岁,若等裴放十八岁娶了亲再将两姐妹一个一个出嫁,不仅白白误了姑娘家的年纪,到时还不好说亲,只能先把裴慧嫁出去,待裴放成婚,等个半年再嫁裴敏,也就两不相误了。
裴慧点头应下,又问裴敏:“妹妹怎么说?你家轩哥儿今年都三岁了,还黏你么?”
裴敏闻言垂下眼睛道:“轩哥儿在他祖母那带着,又有奶娘在,倒不黏我。”
裴慧略想了想便猜到了原委,她当即哼了一声:“你那婆母心思也忒重了些,霸着孩子不让你亲近,倒叫你去教养那继子!”
这事徐素湘也多少知道些,那王行之在娶裴敏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发妻,只是红颜薄命,那发妻生下孩子就撒手人寰了,作为王家的嫡长孙,王行之的母亲把这孩子看得眼珠子似的,后来王行之娶了裴敏,他母亲怕这个新进门的继母苛待亲孙,便有意叫裴敏亲自教养孩子,好增进感情。
后来裴敏有孕,生下了自己的孩儿,那婆母竟让她将孩子送到自己膝下养着,还命她不可为着亲儿忽视了继子,到如今孩子三岁了,对裴敏这个生母尚不及对祖母和奶娘亲厚。
说起来裴敏这桩婚事多少有些不圆满,像她们这种公侯家的女儿,即便是庶出也鲜少会愿意去给人当继室,更遑论对方还有孩子,但那时裴放母亲已然病重,帮着相看了裴慧的夫家已是费尽了最后那点心神,轮到裴敏时她正困囿于病床之上,日日与汤药为伍,但裴敏的年纪又耽误不得,只好让吴姨娘帮着费心。
当时那些高门大户的命妇太太们往往与裴母说不了几句话便已不忍打扰,又不能自降身份与一介姨娘去商谈,再者,裴敏不过一介庶女,侯府失去了老侯爷这个当家人便已有些没落之势,京中比裴敏好的女儿家又不是没有,她们没必要为这么个姻缘费心。
因此只剩下一些门第不高又有心搭上侯府的人家还愿意登门,甚至还有那外表光鲜内里破落的人家想趁机攀附,吴姨娘和裴敏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终才定下了王家。
王家虽说家世不显,但好歹也是书香传家,那王行之是同进士出身,为人正直勤勉,也不好女色,这么多年房里连个姨娘都没有,单这人品便弥补了二婚有子的不足。
只可惜,裴敏嫁进去才知道,他家里竟有个这般强势的母亲。
现下说什么都晚了。
徐素湘有意要问问她在王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奈何裴敏自己不愿多谈,只把话题往孩子身上带。
“那孩子在我跟前也还算乖巧,我与他父亲说的话他向来无有不遵,倒是个省心的。”裴敏说起继子神色间松快淡然,不像是为了面子扯谎。
“说起孩子……”裴慧接过话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徐素湘,“二嫂和二哥平日里看着感情也还好,怎么没想着要个孩子?”
话题突然扯到徐素湘身上,倒把她噎了一噎。
不怪裴慧有这种错觉,毕竟裴放在自己妹妹和外人面前都表现得很是看重徐素湘,平日里但凡在外头得了什么新鲜好玩的玩意儿或是吃食必要想着她的一份儿,两个妹妹倒排在她后头。
也不管徐素湘到底喜不喜欢。
“孩子也不是一时说有就能有的,侯爷和我都觉得还是随缘的好。”徐素湘打了个马虎眼儿。
裴慧却追问道:“二嫂可曾找大夫看过?”
自己能不能生徐素湘不知道,但这个锅一定不能她背:“都看过,府里的滋补药材侯爷也吃了不少,想来是急不得。”
裴放是吃了不少,但都是正经调理身体的补药。
她这么说,裴慧自然就想岔了,抬眸与自家妹妹对视一眼,一时都尴尬得低下了头。
好半晌,裴慧绞着手帕鼓起勇气对徐素湘说道:“侯府人丁单薄,子嗣可是大事,母亲不在了也没个人操心,恕妹妹逾矩,说句二嫂不爱听的话:倒不如给二哥房里纳个妾,开枝散叶也多个指望不是?”
怎么这两天总有人逾矩劝她给裴放纳妾?
徐素湘头疼地闭了闭眼。
裴慧见状,虽心里懊恼,但转念一想,话再不好听也已经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倒不如把得罪的话一次说个干净。
她捏了把手心,看向徐素湘。
“我这正好有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