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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回应她晨间藏在粟米捆中的密语。鎏金暖炉的余温化开胭脂膏,她在布匹边角点染朱砂梅,却故意漏涂一瓣。翌日晾布场上,那匹“残梅傲雪”的样布不翼而飞,唯余东南角柿树缸沿的半枚湿脚印。
第七日暴雨突至,染坊成了靛蓝色的迷宫。明镜提着裙裾奔过积水,发间银簪挑开悬挂的布匹,水雾朦胧中忽见清梧立在廊下。那人月白衣衫溅满蓝斑,指尖捏着半湿的洒金笺,正是她昨夜夹在缠枝纹样里的《子夜歌》。
“苏家姐姐的扎染秘法,倒比《棋经》更晦涩。”清梧扬手将笺纸抛入染缸,靛蓝汁液瞬间吞噬墨迹。明镜尚未惊呼,却见她从袖中抖出匹素绢——被药汁浸透的布面正缓缓浮现银粉小字,恰是那首被毁去的情诗。
雨霁时分,晾布架上蒸腾起氤氲的蓝雾。明镜抚过新染的“天水碧”,在布匹交叠的阴影里摸到凸起的针脚。清梧用双股金线绣出徽州暗码,细密的结子恰是糖画摊前约定的“七步一停”。她剪下布边浸入茶汤,茜素红的“待”字浮出水面时,西墙外传来三声鹧鸪啼。
染工们收拾器具的嘈杂声中,两匹靛蓝绸缎悄然交叠。日光斜射的刹那,投在地上的青影竟连成首尾相衔的兔形,恍若那年上元夜糖画摊前的琥珀双环。
更深夜阑,明镜在染缸残液里淘洗出半枚玉环。蓼蓝沁入羊脂玉的冰裂纹,将暖阁对弈那夜的棋盘焦痕染成永久的印记。她将玉环系上绣球灯的红穗,悬在闺阁檐角。夜风过处,蓝斑玉影与晾布场的青绸遥相辉映,恰似那人未洗净的指尖,永远沾着欲说还休的靛色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