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陈莉看了看带回来的东西，挑了几盒蝴蝶酥曲奇饼拿出来。

沈清凡就坐在旁边看着妈妈把自己买的特产准确无误的挑了出来。

陈莉看着剩下的东西，心叹沈毅真是不了解孩子，那些香水化妆品，还有项链戒指……怎么想都不会是沈清凡买的。

想到这里，一些陈年旧事又被翻出来，她没了继续看的欲望，看着被沈清凡一路抱回来的书包鼓鼓囊囊的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清凡乖乖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是一套瓷器，怕放在行李箱里碰坏了，被她一路抱在怀里，看上去有点分量。

“他让你带回来你就真带回来了？”陈莉看着那些瓷器，刚刚没压下去的火就隐隐往上冒。

又是这样，那人完全不会考虑自己需不需要，考虑孩子拿回来多麻烦，他浪漫无虑，衬的她像不解风情的俗人。

沈清凡敏锐的感觉到陈莉的不高兴，但好像又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不解的重复沈毅的话：“爸爸说拿回家你会高兴的。”

“他知道什么！”陈莉语气不好的反驳，反应过来后抬头对上女儿清澈平静的眸子，熄了火气，冷静下来：“算了，和你没关系，先回房间把行李放好。”

沈清凡点了点头，顺从的回了自己房间。

陈莉一直看着沈清凡的身影彻底从自己的视野里彻底消失后才开始收拾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沈毅买的东西被她放在杂物柜的最深处，她拿着女儿买的曲奇坐在沙发上，一时没其他动作。

陈莉出神的看着饼干铁盒上的金发碧眼的小天使，和当年那个被护士放进自己怀里的小小孩子一样可爱。

不，陈莉自负的想，自己的女儿还要更可爱些。

她这一生做过太多错误的选择，但生下女儿是她最不后悔的事情。她如获珍宝，对外界的一切都风声鹤唳，怕自己的宝贝受到一点伤害，等到孩子长大了些，却发现被保护过度的女儿好像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

在其他孩子很自然的相互熟悉起来时，沈清凡总是流离在人群之外，有孩子找她玩，她倒是听话的跟过去，也不说话，其他孩子觉得没趣，渐渐也都不来了，又是一个人。

老师委婉的和陈莉表示这个孩子不太正常，像是有自闭倾向，很难想象当时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带着女儿去医院检查，万幸的是，沈清凡不是自闭，只是个性差异加上社会化程度不足导致的“独特”。

那段时间陈莉很不好过，婚姻失败，教育失败加上对女儿的愧疚，对丈夫的失望都攒到一起，压抑紧绷的神经让她在接孩子放学时看到周围人熙熙攘攘，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出学校，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时突然崩溃，当场痛哭起来。

“为什么哭？”小小的沈清凡走过来踮着脚给她擦去眼泪，眼里有不解和迷茫。

陈莉胡乱抹去眼泪，蹲在地上和她平视，“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为什么哭？”沈清凡动了动身体，但她被陈莉捏住了胳膊，于是不再挣扎，执着的又问了一遍。

“有人欺负你吗？为什么不和别人说话。”陈莉见她不回答皱着眉逼问道。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声音很大，引的其他人看过来。

“为什么哭。”沈清凡愣愣的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对她的质问无动于衷，只是重复自己关注的问题。

“因为你总是这样！”陈莉猛地的爆发，朝她吼道。

吼完她就立马后悔了，从来没有哪刻让她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成为了个无能的大人，像当初的父母一样，把失败无能发泄到弱小的孩子上，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陈莉怔然，手上失了力，不敢看沈清凡的表情，怕她的脸上出现自己无法承受的神情。

“我会改的。”沈清凡只是帮她抹去了又涌出的眼泪。

后来沈清凡也如自己说的那样，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融入了集体，不太熟练的交了朋友，虽然依旧不喜欢往人多的圈子里面凑，但也比之前自闭的样子好多了，起码看起来正常。

回忆起往事，愧疚再一次涌上心头，陈莉拿着饼干盒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后悔吗？后悔的。午夜梦回，总会看到沈清凡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到现在陈莉都辨别不清，她到底是怕女儿孤僻，还是怕女儿长大，这个世界对孤僻的孩子不友好，对孤僻的大人更是，所以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做错。

拆开曲奇的包装，奶香从口腔中散开，像女儿的婴儿时期身上的味道，沈清凡小时候很乖，不哭不闹，喜欢睡觉，醒了就睁着眼睛好奇的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其实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还是个孩子，陈莉想。

屋里的沈清凡收拾着行李，翻出了从港市带回来的本子，上面印着那天坐的摩天轮，是下来后在旁边文创店买的，中间夹着在赛马会被人送的画像。

“出来吃饭。”陈莉在房间外叫她。

“来了。”沈清凡拿着画像想了想，放进了书柜深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让陈莉看到。

沈清凡坐到餐桌前抱着莫名的期待看了看，只是幸运没有从港市延续回来，她看着菜里的葱，忽略心里细微的失望，习惯的避开葱夹其他的菜。

“吃葱对身体好，”陈莉注意到她的动作，拧起眉开始教育，“而且你出去和别人吃饭就这样挑挑拣拣的？”

可是她出去吃的饭里都没有葱，沈清凡吃着饭没说话。

“就这么一点葱，不要挑食。”陈莉夹了一筷子放到沈清凡碗里。

“我不喜欢，”沈清凡看着碗里的菜，抬头认真的看向她，“所以妈妈，你可以不要夹给我吗？”

陈莉被她说的一愣，沈清凡从小就是一个很能凑合的孩子，很少会和她提出什么要求。

“吃完再说。”陈莉退了一步，强调道，“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

临近开学，沈清凡的手机消息激增，大多都是要假期作业答案的，她习惯的把提前拍好的作品发过去，听取一片谢谢声。

整个级部的作业都是统一布置的，唐诗怡也过来暗戳戳的要作业答案。

唐诗怡：【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