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是贪玩误入了他们放在边境防线的防敌夹,微生鹤听上前查看,母豹前蹄的血痕印实了她的猜测。
母豹见她来了,开始“呜呜呜”的哼唧起来,时不时的看向自己的腹部,眼角还慢慢分泌出了滴滴水渍。
微生鹤听摸了摸它的小腹,微微隆起,叹了口气:“放了它,让军营里的兽医来看看。”
“将军,这只不过是个畜生罢了,用不着劳师动众的给它医治。”
老实汉子不懂问道,在他看来这是上天赐给的加餐佳肴,再加上边境条件艰苦,还要耗费精力给个畜生医治,属实划不来。
“我说治就治,军令在手,谁敢不服!”
“一只怀了崽的母豹,万物有灵,一尸两命,行善积德罢了。”
微生鹤听这么一怒,老实汉子不再说话,屁颠屁颠抱着母豹去找了军营里的兽医。
知道自己有命可活,这母豹倒不流眼泪了,摇晃着白色的小尾巴,它这古灵精怪的样子让微生鹤听想起了一位故人。
和这雪豹一样的人精,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西荒战事吃紧,这仗一打就是三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西荒占尽了地理优势,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们逼入困境,好在每次都是在微生鹤听的带领下逢凶化吉。
虽说不是完全能攻克,但也抑制住了他们想向大夏吞并的想法,互相制衡。
刚来这里的时候微生鹤听很不适应,西荒的艰苦比她在上京城待着的时候难上千分。
她也会想家,可当她看到西荒的百姓因为微生铁骑的到来重新露出了笑容,微生鹤听觉得值了,没有什么事情会比这更值得。
她也开始慢慢明白,为什么爹和微生家的叔伯愿意前赴后继的赶赴这里,这里是她的根也是她们微生家马革裹尸的战场,她作为微生家“男儿”岂可贪生怕死。
微生府护着的是妇孺老幼,万家灯火,抵的是境外的豺狼虎豹,防的是赤地千里,白骨露野。
除了家中的亲人,她最惦记的不过是上京闻府的嫡小姐。
一开始她们之间还断断续续的有来往通信,她满腹委屈尽在笔墨纸砚之上,闻茵大骂自己不讲兄妹情义抛下她去了边境,等她回来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微生鹤听每每看她的回信,真是哭笑不得,这在外面人人称赞,知书达理贤惠温柔的闻家嫡女,在她这儿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寄给闻茵的信都石沉大海,信的主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敢在给娘亲寄去信件中偷偷地问上几句她的近况。
才知道闻茵表妹在皇会上夺得榜首被后宫的吕太后瞧上了,召她进宫伺候,赐名兰庭,得了个郡主封号。
寥寥几笔,微生鹤听沉默了,闻茵性情刚强,后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渣都不剩,但还是为她感到高兴,待在吕后身边,就可以实现她心中的宏图大业,想到她日后的难处又恨不得能立马飞到她身边给予她力量。
闻茵表妹是最不愿意掺和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这至高无上却又冷若冰霜的皇宫,给予她的是枷锁束缚,伴君如伴虎,宫中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敢走错一步。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微生鹤听自己安慰着自己。
她还是像往年一样提笔给她写了一封信件,絮絮叨叨的写了一大堆,比如自己在边境捡了一只白色的雪豹,她把它养了起来取名小白,还会生许多小雪豹,送她一只最漂亮的也无妨……
微生鹤听知道这次还是一封没有回信的信件,只不过是心理安慰而已。
万一呢万一她能看到呢,或许呢。
和冰天雪地的塞外天地不同,上京又是另一番景象,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不知道的人怕以为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春澜殿内佛堂处,丝丝檀香幽香四溢,安人心神,白衣女子紧闭双眼,双膝卧跪在软垫之上,手中的佛珠一圈一圈的循环,她如此诚恳,只为心中所想能如愿以偿。
直到外面闻府家养嬷嬷递给了她一封信件,她才停止转动,屋内空无一人,展开信件。
还是像以前一样写了一大堆琐碎的小事情,她已经能想象到信件那头那位郎君,眉飞色舞的和自己炫耀威风凛凛的雪豹,不知不觉间,她的眉头舒展开了,嘴角也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看完信件,她把这信件和以往的那些一样全部锁在了春澜殿的地下室抽屉里。
若你仔细看看,不难看出,这些纸张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一般,皱巴巴的,也可以得出个结论,信件的拥有者很爱惜它们,梨花木的抽屉,怕是整个上京,只有皇室才会这样奢侈。
闻茵静坐在地下室,这几年她从未回过一封信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这些年收复失地平定西荒,微生鹤听这四个大字响彻整个大夏乃至塞外,功高盖主,皇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只不过他现在远在边境,他们目前也没办法对他下手。
自己不能成为他的软肋,她太了解他了,表面看着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心比谁都热乎,吕太后监视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若让她从里面搜罗出些什么边边角角的证据,他们俩怕都不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