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卿在他错愕之际,缓缓从身后搂住他,对方把脸颊贴在他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弄得有些痒,“夫郎,你在担心什么?”
惊别月的身体僵硬,手颤抖着垂在两侧,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除去后怕再无多余情绪。等他缓和过来后,才支支吾吾地回应道:“……没事,昨夜我做了个噩梦,被吓着了……你别担心。”
“是什么梦?”东方卿的声音很轻。
“我梦见……自己被一群人关在铁笼里,他们都说——”他决计不再遮掩,旋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予对方,“说我是煞星,要替天行道,杀死我。”
东方卿环住他腰身的手明显松散几分,尽管惊别月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变化,但他能感受到身后之人在隐忍什么。只听东方卿故作镇定地安慰道:“……没关系,这仅仅是梦,不能当真的。”
“可是。”惊别月慢慢转过视线看向东方卿,他极为平静地说:“这是我过去的记忆,你也觉得这就像噩梦一样,对么?”
东方卿的眼底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慌张,他微微睁大双眼,呼吸一滞,“夫郎,你……难道全都想起来了?”
“或许是。”惊别月坦然地说,他的眉头不自觉拧紧,“可在这之后,我还有段记忆是缺失的。”
“当初我究竟是如何得救的?为何自我有意识起,就在那个药主的手下,并且药主手下的侍从们都说我一直呆在那个地方,不曾离开过……莫不是他们在诓骗我?但他们为何要这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此番话一经口,被东方卿遗忘的事情瞬间涌入脑海,他早就忘记这茬事,更何况之前还答应过惊别月,不再对其有所隐瞒,这叫他如何是好。他几度欲言又止,奈何惊别月这幅画地为牢的处境,终是让他于心不忍。索性他心一横,把惊别月拉着坐在床榻边,他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心虚起来。
“夫郎。”他毫不犹豫在对方的身侧跪下,随即紧紧握住惊别月的双手,语气诚恳,“我……我……”
惊别月见东方卿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忙不迭俯身想把对方拉起来,“你为何要跪,快些起来。”
“不行。”东方卿挣开惊别月的手,他梗着脖颈道:“这件事我必须跪着说。”
惊别月无奈叹口气,“那你快说,究竟是何事?”
“其实你口中的那个药主……就是我。”东方卿的声音渐渐变小,他完全不敢直视惊别月的眼睛。
“你又在跟我开玩笑?”惊别月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东方卿立刻抬头说:“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你所谓的药主……”他当即找补道:“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惊别月双手抱臂,不紧不慢地收敛神色,“老实交代。”
东方卿默默耷拉下脑袋,声音如潺潺流水,娓娓道来,“当年你被关入铁笼,那些人企图把你扔进河里淹死,所以我一早便令朔风潜入水底,一旦你落水,他就会趁机把你救起来……许是水灌入你的大脑深处,造成你间歇性失忆,而我不希望你回忆起曾经的痛苦,于是擅自做主,把你带回我闭关炼药的秘地。”
“但药奴这个身份是你自以为的,不是我刻意而为之,夫郎,这点你要相信我。”
惊别月不禁单手撑着下巴,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东方卿,“可我当初逃跑,不就是因为你要杀我么?这总不可能也是我自以为的事情吧。”
“你从何得知此事?”东方卿反问道。
他漫不经心地捏住东方卿的脸颊,迫使对方靠近自己,他附在其耳边说:“自然是整日送还药材的仆人,我无意窥得他的梦境,梦中的你说过一句话,要把我永远关起来,不见天日。”
闻言,东方卿的脸颊蹭地一下红透了,只听惊别月歪着脑袋继续说:“不过……我现在好像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但你现在还会这么做吗?”
惊别月松开东方卿的脸,静静凝视对方窥探的眼神,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紧张,他似乎也在盼望对方能说出那句话。
缄默许久,东方卿终于肯开口:“夫郎,明日便是我们的成亲的日子,在此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顿时惊别月轻笑出声,他深知东方卿要凭成亲来彻底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彼此之间身份地位,这场婚宴如同完成某种终身的契约,一旦结成,便不可反悔、不可不忠。可当下惊别月偏要戏弄东方卿,“某人以前对我做的过分事是一件不少,怎么现在倒是规矩起来了?”
“我……”东方卿难得语塞,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却被惊别月猛地扳回脑袋,窘迫之下他不得不道出实情,“我为自己以前做的事向你道歉,我只是太愛你……太愛你……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