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又接着扫过她靛蓝的双眼和灿烂的笑容。
于是她很快就递回去了。
温德小心地把照片放回原处。
“我不知道你会了解这些——我这样会打扰你吗?”
尤利耸耸肩。
“说不上打扰,您捐了一大笔钱。不过就我个人视角来看,我们现在这个画面很荒诞。”
温德思索了几秒,发现确实如此。
过了一会儿,他斟酌着开口:
“你愿意和我回法国吗?你可以在那里接受教育,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不和我们一起住。”
“这就更奇怪了,先生。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她不知道这些——我是说,她还不知道我知道这些。每年六月中旬,她的精神状况就不太好,今年圣诞节她有点喝醉了,提到了这里。我来了两次都没遇见你,所以打算在这时候再来一次——果然是你的生日。”
尤利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些,却感到越来越愤怒。
她想质问温德难道她要为这些偶尔的良心作祟感激涕零?她想嘲笑那女人的不安是对她的愧疚还是对告别锦衣玉食生活的恐惧?她甚至想讥讽温德竟然用情至深到愿意亲自来接她这个“私生女”回家——为了他太太他妈的“精神状态”!
但尤利知道无论怎么说她都会后悔。
所以最后,她只是疲惫不堪地叹出一口气。
“我现在过得很好。”
她又重复一遍。
“我现在过得很好。”
“某种意义上,你的到来其实也在证明她当初抛弃我的选择是对的——她的确找到了真爱,拥有了更好的人生。可我没有办法平和的面对她,我相信她也是如此。比起我们余生都要面对彼此的尴尬,那些她偶尔良心作祟的不安,就当是对我聊胜于无的安慰吧。”
温德沉默了一会儿。
“……我明白了。我向她替你——”
“我已经不在意了。”
尤利站起来,向他微微颔首。
“谢谢你为我们捐了这么多钱,不过现在我已经有能力支撑起这里。虽然我确实有些怨恨她,但是我想,这件事情也不应该再困扰我们更久了。”
尤利停顿一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作为血缘上的女儿,比起听闻她的不幸,我们互不打扰的幸福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温德起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走到大门口,沉默一路的温德和她告别。
“虽然我来这里的立场有些尴尬,但是我的确希望你可以幸福,尤利。”
尤利微微被这句话所触动,她垂下眼回复:
“……我也会为此而努力。”
晚上九点四十,温德乘坐着纯黑的商务车,慢慢消失在伦敦的雨夜里。
往后数年他们没有再联系。
*
1990年6月17日清晨,尤利收到了很多猫头鹰送来的礼物。
劳拉送给她一个内部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纯金蛇形存钱罐,并在信中祝福她早日成为最年轻富有的女巫,尤利非常非常喜欢。
金迪送了她一本珍贵的魔法植物手册,这本价值不菲的书中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希望这本书能为你的研究之路提供一点点帮助。生日快乐,小尤利。”
落款人是雪蒂·埃尔崔文。
尤利呆在原地,反反复复把这张卡片看了三四十遍,最终小心地珍藏起来。
斯内普教授寄来的是一封信,信中足足写了十五个魔药配方,最后一行却简短地标注着:
拿去用。SS
尤利只能感慨不愧是斯内普教授。
还有邓布利多校长的星空巫师帽和羊毛袜、麦格教授的《变形术本源与延伸》、希伯克拉特医师的穴位按摩仪(他表示自己最近在研究麻瓜医学的经脉理论)……甚至,尤利还收到了来自格恩和佩里一起准备的礼物:一件非常漂亮的巫师袍。
两人在卡片中写到:
我们很抱歉曾经在车上嘲笑了你。
谢谢这一年你在魔药上给我们的帮助,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生日快乐,尤利!
格恩&佩里
尤利展开一个微笑,也把这张卡片珍藏在她的秘密盒子里——和她的半瓶松节油、月光稠手帕、雪蒂女士的卡片、劳拉的糖果(一颗)、斯内普教授的金加隆(一枚)放在一起。
就在她以为已经收齐了礼物准备去厨房偷袭正在做蛋糕的孩子们时,一只慢悠悠的猫头鹰缓缓停在了信箱上。
尤利曾在霍格沃茨见过这只猫头鹰——那时它叼着一封红色的吼叫信。
忽然,她有些紧张,一个想法逐渐在她脑海中升腾,难道是……
尤利小心翼翼地拆开这个红黄相间的条纹包裹——
里面是一件樱桃红的毛衣,上面用蓝色的毛线绣着大大的字母Y。
毛衣下压着一张纸,标题写着“莫丽的独家牛肉南瓜三明治配方”。
这页纸的末尾是:
我还会做很多比三明治好吃一百倍的美食,一定要来陋居做客!我会把你喂的饱饱的。(乔治会被我们提前赶走)
尤利,12岁生日快乐。
莫丽·韦斯莱
尤利忽然低头捂住了眼睛,温热的泪水从指缝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