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漂亮的眼睛此时带了些难以言喻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你是不是有病”。
柏褚阴沉着脸,不友善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不礼貌的家伙。如果目光有实质估计魅魔此刻已经死上八百个来回。
不方便瞪谢相,于是他把所有的不爽情绪全施加给了莫潇玧。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新,赤色的宽袍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压抑着冲动。
偏偏莫潇玧这货是个不识相的,腆着脸略过柏褚那张黑得能吓死人的脸,眼睛一弯,再次向谢相发出邀请:“劳烦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要脸是你们魅魔贯穿始终的宗旨吗。”某人不满的声音自嘴角溢出,细细听来有几分咬牙切齿。
谢相饶有兴致地瞥了柏褚一眼,心说这小子还挺入戏。
然后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面向魅魔张口就来:“既然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作为补偿,你可以跟在我身边。”
扑通——!!
伴随着一声惨叫,众人齐齐向外看去。
门外偷听的几人大惊失色,雾繁站在原地僵硬得一动不动,当场吓成了一尊活体石雕,晏铃殊以一种转世轮生八辈子都抵消不回来的丢人姿势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从地上坐起来,手掌捂住半张脸,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柳嫣勉强维持住了镇定神色,麻木地站在一边。
“师父。”她率先打了招呼,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柳嫣眼神从谢相身上撤下,流转一波却没敢落在魅魔身上。
“您确定要把莫潇玧带在身边吗。”
“毫无疑问。”男人玩味的嗓音响起,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我赢了。”
他敲了敲桌子,“四舍五入也算是父子一场,把他一个人落在别处总觉得不太好。你说呢?”
对面的人刚刚还好好的,闻言忽地眸色暗下来,憋到眼眶发红,然后深吸一口气,“尊主,在您看来,只要是在您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就都能四舍五入算为您的孩子吗?”
其实刚讲完这一句他就后悔了,一时间空气静下来,他手掌抵着鼻子,闻着袖口残余的的皂香。
良久,被唤“尊主”的男人抬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意识到什么,紧接着扬起嘴角笑了。
“阿福,你在生气?”
阿福眼睫毛微敛,一张脸上已不见任何情绪。他起身收拾好棋局,面无表情道,“您的决定我都支持,先走了。”
眼看着阿福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尊主忽然扬声喊了句,“阿福,乖孩子,回过来。我们坐下来聊一聊。”
乖孩子阿福的背影一顿,腿脚不受控制地一打转,朝这边走来,毫不争气。
重新站在尊主面前,阿福冷着嗓子:“聊什么。”
“坐。”尊主朝对面抬了抬下巴,等他坐下,才缓缓开口。
“聊把你送走之后,我的乖孩子们。”
阿福:“....................”
他的眼睛闭了闭,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气厥过去。
看着对面人的样子,这位尊主似乎颇为受用,他心情不错地勾了一把耳垂上的银坠,缓缓道来。
“那个叫迟玉的上仙,听说过吗?五百年前他封了一整个暗月潭,并每隔五年就要来加固一层仙法,重重叠加下作用也越来越烈,很多人都开始承受不住,更有甚者选择自戕。你可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暗月潭的,让我来告诉你吧。
你那会儿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头,鼻子下挂了俩透明吊坠就被那迟玉上仙丢了进来,一进来就被层层叠叠的仙法压得哇哇大哭,你都不知道哭得多惨。”
尊主笑了一下,似乎对这段记忆非常有兴趣。
“你吵得我睡不着觉,我又真的很困。毕竟那位上仙下的仙法有够狠毒的,连我都适应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有了想睡觉的闲情雅致。扯远了,我当时为了让你不哭,几乎拿出那时候能拿出的所有功力来给你抵挡仙法。没过两年暗月潭开的日子,有一个人来了。
他说要我们帮他一个忙,作为交换,他设法让迟玉的仙法对我们没那么大的影响,虽然有些区别不大的意思,但聊胜于无,他说会想办法放我们出去,至于他的请求,等我们出去了再帮他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