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厄可以确定,但凡是个审美正常的人,都很难对着此刻明秋的容貌,说出“讨厌”两个字来。
如果现在的模样,当真是明秋原本的相貌的话,那么他的确算是个美人。
可惜,他是明秋。
只要想到是明秋,纵使他美得像是天仙下凡,沉厄也只想默念色即是空。
何况明秋远远达不到那样的程度,到目前为止,见过的人里,沉厄只认木长臻一个“天仙”。——虽然这个“天仙”,他当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了。
明秋问沉厄喜不喜欢他现在的模样,沉厄其实觉得没什么回答的必要,因为他的回答注定不会改变,□□里面加了糖,本质也仍然还是□□。
“去沐浴吧。”沉厄有心结束和转移这个话题,“免得水凉。”
“……”
明秋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他原本似乎还想要说一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那我……”
沉厄:“嗯?”
明秋:“……没事了。”
沉厄莫名其妙的看了明秋一眼,问他:“需要我给你开门吗?”
明秋摇了摇头,没再搭理沉厄,兀自快步垂首离开了,沉厄松了一口气,只要和明秋不处在同一空间,对于他来说,就算是自在的。
洗完了澡,该面对的事情还是需要面对。沉厄努力的说服自己,争取能从极度的抵触和厌恶,尽可能转换为自暴自弃。
他从换下的外衣兜里掏出那个装药的小瓶子,打开来倒出几枚药丸,足足深呼吸了三次,这才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沉厄闭着眼,咬牙一仰头,甚至忘记了要和水,直接就这样将药丸囫囵吞了下去,这药起效果然很快,不过片刻,沉厄就已经感到了头疼,——他的太阳穴发胀,双眼也充血似的胀痛,耳中闷闷的有些听不清楚声音,视物更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沉厄觉得难受,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只觉全身上下都火燥得很,恨不得能跳进冰水里洗个澡,“水……”
桌上的茶壶中还有半壶凉水,沉厄着急的很,头晕目眩的直接捧起来就往嘴里灌,可等三两口喝完,完全不顶半点用,他反而觉得喉咙口愈发的干燥了,沉厄头疼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踉跄着往屋后跑去,他伏在溪水畔,直接将自己的整张脸都浸入了冰凉的溪水中。
“呼……”
沉厄也记不清,自己这样来回泡了几次,总归他的头疼是缓解了些,却也正因为头疼缓解了,身体另一个“应该”要难受的地方,难受得愈发的明显了。
“沉厄?”
身后有声音传来,听在沉厄耳中却总显得飘忽,明秋的手中提着一盏灯,他的身上还带着些许沐浴过后的湿意,而沉厄就跪坐在溪水畔,一动不动。
明秋走近,伸手去拍他的肩:“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沉厄,你还好吗?”
“…………”
沉厄显然并不好。
明秋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沉厄僵硬的转头,灯笼暖色的光映照在他的眼中,他却只觉得刺目非常。
“啪嗒”一声,沉厄的手臂失手交错挥打在了明秋的小臂上,于是明秋手中提着的灯笼便飞落入了溪水中,烛火先是点燃了纱制的灯罩,很快又被流水所浇灭。沉厄的头很胀,眼睛很疼,不论看什么东西,都好像要比寻常亮堂许多,他的面色不正常的通红着,滚烫的手掌紧握住了明秋的手腕,沉厄也不做什么,只是紧攥着不放,明秋被他攥得生疼,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甩开沉厄。
他意识到了不大对劲,反手一扣沉厄的脉,纵是见多识广如明秋,也禁不住的愣了:“你怎么吃这么多的壮……”
沉厄所吃的这种药,但凡是能补的东西,几乎都往里面掺一道,贵是贵,可如此突如其来刺激的补,对身体其实并无益处,本质上同样是一种透支。且沉厄身体健康,根本就用不着这种级别的药,他先前对明秋说没感觉,他得吃药,明秋听见了也就赌气让他去买,可怎么也没想到,沉厄居然真敢给自己吃这样的猛药,还一下吃那么多……
“这样不行。”明秋一手按住沉厄的后颈,一手抵住他的胃,对他说:“你要吐出来,快,能吐多少吐多少!”
“呕——”
明秋的手肘用力抵着沉厄的胃部,沉厄难受的紧,被明秋按着一俯身,张口就吐了起来,可他先前给自己灌了太多的水,于是此刻吐出来的,也都是水,至于胃里那残余的药究竟呕出来了多少,这着实说不准。明秋忧心忡忡:“时间太久了,吐也吐不出多少,我先扶你回去吧,给你找点清凉散热的药丸冲一冲。”
虽然明秋这样想,但沉厄现在正是药性在体内发作的时候,他若真给沉厄吃很寒凉的东西,冷热相冲,只怕沉厄接下来得多少得病一场。可若是寻常清心的药物,对于现在的沉厄来说,效果又杯水车薪,明秋越想越觉得麻烦的很,额头汗都渗出来了。
他将沉厄半扶半抱的带回屋中,才让沉厄躺下,沉厄就神志模糊的扯着他的手不放,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明秋好不容易脱了身,找了两枚丹药就着水喂沉厄服了下去,就又被他扯住,这一回沉厄更加用力了,本能促使他直接将明秋压到了身下抱住,明秋迟疑了片刻,忍不住想,虽然沉厄此刻神志不清,但若是真以某种药物所应释放的药效来解……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如此的话——
“阿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