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咯，老人家回家行了吧。”

凌晨五点，琴声消散了，天边的裂缝也被撕开，这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他们夜晚坐的椅子上，天是亮了。

*

两周后，

江城实验高中

开学的日子，沉寂了一个月的校园，熙熙攘攘挤满了返校的学生，积攒的灰尘被一卷而空，虽然充斥着学生们的抱怨声，但少年人的生气还是蔓延到了每个角落，门卫大爷咧着嘴看着这群老和他斗智斗勇的小鬼们。

“沈郗予！你暑假跑哪儿去了!我们都以为你转学了！”

沈郗予刚踏进教室门就被戴萌和陈宁周堵住了，两人抓着沈郗予摇来摇去盘问。

“我就是要转学了，今天回来收拾东西。”

此话一出，戴萌愣住了，眼看她眼睛瞪地都快比她的眼镜片大了，沈郗予坏心眼地笑出声，“骗你的，傻子，被骗了吧。”

戴萌怒气冲冲地扬言要收拾她。

还没等她碰到沈郗予，“戴萌！英语老师找你！一起去办公室吧，我也要去！”学习委员扒着窗户大声说道。刚开学就属他们这些班干部最忙，要收作业，领教材……一不小心被抓到还要帮忙打扫办公室。

“你给我等着，沈郗予！”戴萌故作嗔怒。

眼看戴萌走远了，陈宁周看向沈郗予，“说说吧，怎么回事，我们差点报警了，要不是我给你哥打了个电话，他说你跟他联系了，我真要去挂失踪人口了。”

沈郗予本来不想把家里那点破事儿拿到他们面前说，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也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但陈宁周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不像他们几个那么好糊弄。

“张为舫找我了，他跟他妈官司打完了，要来江城接着上大学了，不到一周吧，他妈找到我想让我转学，别再跟她儿子联系了，开了一笔不小的钱。”

沈郗予趴在栏杆上，向下看着楼下嬉笑打闹的少男少女们。

陈宁周望着她沉静的侧脸，这几年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始终觉得沈郗予没有变，

她还是喜欢笑，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浪漫天真，还是跟他们从前认识时一样，小时候总听大人说她成熟，但长大后觉得她好像才是最天真的那一个，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此刻沈郗予歪着头趴在胳膊上，睫毛低垂，收起了她那焊死在脸上的微笑，平静地像是在说毫不相关的人。

沈家的事就是个乱线团，剪不断理还乱，每个人都被裹挟着，每个人都不好过，陈宁周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那你也不用联系都不联系我们吧。”

“这事儿真是意外，电话被张为舫他妈弄坏了，他也是第二天才联系上我的。”

陈宁周没再继续追问，他了解沈郗予，要强，但不是盲目逞强的人，没联系他们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对了，别跟戴萌他们几个说，说了也是跟着瞎操心，你也是，瞎操心。”

“得了，个个都是人精，就你刚那样子，你不主动提，她不会再问的，秦一延暑假在洛城忙，张止被抓着搞竞赛了，我俩都没给他们说这事儿。”

沈郗予莞尔一笑，也是。

“你俩来这么早啊？”身后传来男生清脆的声音，

秦一延搭上两人的肩膀，“又背着我们搞小团体不是？”

陈宁周看见是他，佯怒给了他一拳，“你还好意思说，你一暑假就光知道黏你那发小身上了，去洛城一个月了，末了又给人接回来，怎么，你对象？”

“去你的，人家男的！男的！对了他这学期要转我们班，照顾点啊都。”

沈郗予故意怪声怪调，“知道了，照顾照顾你从洛城掳回来的小媳妇。”

“沈郗予！你少跟陈宁周呆一起，你现在说话比他还恶心人！”

陈宁周正看热闹起劲，“管我什么事啊，她一直这样，你第一天认识她啊。”

……

随着班里人越坐越多，班长出来催促外面的同学回教室准备上课。

三人往回走，陈宁周不着痕迹地落在后面小声对沈郗予说，“我不知道他俩有没有给你发过消息，要真问起来，你就说回老家了，电话卡坏了，剩下的我帮你圆。”

沈郗予拍了拍他的胳膊，给了一个“收到”的眼神。

*

“同学们，这是新的学期，上学期期末你们的成绩怎么样，不用我多说，六个火箭班，咱们班第四！丢不丢人！”

班主任方老师站在讲台上，端着保温杯痛心疾首。

“欸，我就没见过老方头这种保温杯里放凉水的，简直莫名其妙。”

“你怎么知道是凉水？”

“上次我不是……”

沈郗予和秦一延是同桌，此刻面对班主任十年不变的话术，两人正在用书堆挡着头说悄悄话。

“秦一延！沈郗予！你俩又说说说，秦一延你知道你期末数学多少分吗，我都替你害臊！”

“又提数学……”秦一延小声嘟囔。

这也不怨老方头老是提他数学成绩，上学期秦一延以72分的优异成绩再次蝉联高二17班的数学第一，倒数的。要不是英语拉着，差点跌出年级前一百名。

“你俩给我出去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