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外人的面儿陈佑不想闹,不止元鸣洲难看,他也难看。
一路上他沉着脸,漠然看着窗外。
元鸣洲见他不闹了,缓缓放松下力道,拉过他的手把玩着,目光专注的看着他。
到了地方,豆浩停好车,也不敢回头,缩着脑袋道:“鸣洲哥,到了。”
元鸣洲拉开车门带陈佑下去。
一下车,怕陈佑跑了,紧紧环着他的手臂,把人往家带。
豆浩偷偷看着元鸣洲和陈佑的背影,他真没想到元鸣洲和陈佑是那种关系,不过想想也是,元鸣洲发脾气的时候那么恐怖,也只有陈佑敢靠近,如果不是亲近的人,怎么能做到呢?
元鸣洲带着陈佑回到家,陈佑一进去一股熟悉感就扑面而来。
不知道元鸣洲是一直没回来,还是回来了也没收拾过,房子里所有的摆设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就连在玄关处放着的钥匙都没有动过。
元鸣洲进门后就用钥匙把门反锁。
这几天他回来过几次,看到了玄关上的钥匙,陈佑没有钥匙,只要反锁好门,陈佑就没有办法离开。
听到元鸣洲的动静,陈佑回身看去,元鸣洲正在一把一把收着他留下的钥匙。
等收拾好,他看向陈佑,有些艰涩的扯了下嘴角:“我先帮你收着,等以后给你。”至少得陈佑消了气,不然他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找到人。
“不用了。”陈佑淡淡说着,他不需要了。
元鸣洲的手指僵住,假装没听懂陈佑话里的意思,若无其事道:“你是不是累了,睡会儿吧。”
陈佑没有动,他平静的看着元鸣洲:“元鸣洲,我们谈谈吧。”
元鸣洲不想谈,陈佑说的都不是他想听的。
陈佑见元鸣洲一副不配合的态度,也不再询问,自顾自说道:“我跟在你身边八年,我自问这八年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工作上,我兢兢业业,生活上,应该也还算体贴,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什么叫好聚好散?我同意了吗?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元鸣洲红着眼看着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颤抖,那模样倒像是陈佑对不起他了。
陈佑收回视线,他早就见识过元鸣洲的自私,从来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因为爱他,他愿意惯着他,可现在,他不想惯着了。
他不明白,元鸣洲明明是他拿他当替身,明明是他对他毫不在意,可他要走,元鸣洲为什么不肯放手呢?
他有些无力,疲惫的垂下头:“元鸣洲,我不欠你。”
陈佑声音很轻,可每个字落在元鸣洲耳中都如雷贯耳。
他有些慌乱的看着陈佑,急切的解释:“是我欠你的,所以留下来,让我还你好不好?”
陈佑扯了下嘴角:“你欠我?”他看向元鸣洲,元鸣洲忙不迭点头:“我欠你。”
“那要怎么还,是不是应该我说了算?”陈佑问他。
元鸣洲沉默,眉眼间闪过一抹挣扎,最后咬牙道:“除了离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陈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红着眼看着元鸣洲,觉得自己特别的可悲。
他爱元鸣洲爱的卑微到尘埃,他看轻自己,也让元鸣洲看轻了他。
“元鸣洲,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贱?”陈佑使劲儿睁着眼,眼中有泪光闪动,“贱到明知道你拿我当姜凌的替身,还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我不是这个意思。”元鸣洲慌张的解释,听着陈佑这么说自己,比陈佑骂他还要难受。
陈佑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陈佑……”元鸣洲觉得那滴泪化作万千根针扎在他心上,他上前一步想要帮陈佑擦掉,陈佑“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怒视着他,压抑的嘶吼:“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元鸣洲茫然,他还没想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不想陈佑离开。
陈佑跟在他身边八年,要说一点感情也没有绝对不可能,可如果说他喜欢陈佑,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该是什么样子。
或者说,他曾对姜凌心动过一瞬,他把那一瞬的心动当喜欢,只是后来再见姜凌,不知道为什么,那份悸动又陡然消失。
他在姜凌身边待了很久,试图去寻找那一瞬的悸动源自哪里,他甚至专门给姜凌买了和学校那架钢琴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型号,想要再听姜凌弹一次琴,可惜再没听姜凌弹过。
姜凌太虚弱了,一天有精神的时间没多久,到后来更是一直都在医院。
直到姜凌去世,他都没能找到答案,可即便如此,于他来说,姜凌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以为姜凌死后他再不会体会那种悸动,结果一次醉酒,陈佑送他回家,他醉的太厉害了,也许是把陈佑当成了姜凌,也许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那晚之后,他把陈佑留在身边,一留就是八年,八年间,他再没有那种悸动,却又莫名不愿意结束这段关系。
他曾以为陈佑那么喜欢他,一定不会离开的,却没想到他留在他身边的心坚定,离开的时候,一样坚定。
“陈佑,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行吗?”元鸣洲软着声音,声音沙哑。
“想什么?”陈佑的眼眶还泛着红。
元鸣洲看着陈佑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陈佑,我……也许喜欢你……”
说完,元鸣洲莫名觉得有些害羞,从来都是别人跟他表白,他还是头一次跟人说喜欢。
陈佑看着元鸣洲逐渐攀上红温的脸,突然笑出声,眼中带着悲戚。
元鸣洲上前一步,想要去安抚,脚却被陈佑的目光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陈佑……”
陈佑道:“元鸣洲,你不是喜欢,你只是不喜欢失控罢了。”
陈佑知道元鸣洲的控制欲有多强,他最初也曾误会过元鸣洲是不是也喜欢他,后来发现,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拖着步子回到卧室,反锁了门,沉默的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窗外的空茫,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荡着元鸣洲刚刚的话。
喜欢……呵,喜欢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