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到楼道尽头的问诊室前,沈从宁抬起手,敲了敲门。
“请进。”
温雅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沈从宁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去。
屋里的人循声看过来,先是瞧见那个迈进来的熟悉身影,唇一弯,笑道,“沈大记者难得光临,今天怎么有空赏脸来我这了?”
随即目光落到她身后跟进来的苏与秣,微微颔首,平和地唤了一声,“苏导也来了。”
苏与秣客气地点头回应,嘴角带着淡笑,合上门。
沈从宁倒是没半点拘束,径直走到诊床旁侧坐下,两手撑着床沿,稍微抬了抬下巴,扬声说,“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有这白捡的便宜,我怎么能不要?”
苏与秣看这套熟稔的相互揶揄没插话,任两人对台词,转身迈步走向办公桌旁的椅子,一手拉开坐下,语气直接,“药快没了,今天来让你再开一些。”
而沈从宁昨天也和他说明了情况,所以沈寒才挑了个合适时间叫人过来医院,他点点头,没有先理一旁的沈从宁,秉着医生的准则开始对患者例行询问。
沈寒扫了眼面前的病历表,抬头看她,“最近一个月用了几次药?在什么情况下服用的?”
苏与秣稍作回忆,答道,“三次。一次是熬夜拍戏后调整吃的,另外两次是在下雨天。”
沈寒点点头,“有没有私自加量?每次服用后能维持整夜睡眠吗?”
“没有,按要求服的,能维持。”
“最近两周呢?有没有吃过?”
苏与秣顿了顿,忽而想起前几天那晚。
但那也不算失眠吧,只能说暂时没睡着,骂完那男人倒是睡得挺快……
苏与秣应了一声,“没有。”
可沈寒注意到她刚刚明显的停顿,再次确认,“是没失眠还是没服用?”
苏与秣平静道,“都没有,药是两周前吃的,最近没吃,也因为打了狂犬不能吃。”
沈寒早听沈从宁提到打针的事,见她回答笃定,没深究,“既然还有剩余,我建议先吃完。有没有尝试过不用药自然入睡?”
苏与秣闻言顿了顿,自然开口,“没有,也没机会。”
这话听着像冷笑话,她说得倒一本正经。
沈寒笑了一声,又简单问了些日常问题,低头记完纪录后,抬头看她,“我会调整剂量给你开药,还是按要求服用。既然打了针,那暂缓观察一段时间,及时和我沟通,看不用药的情况下失眠有没有缓解,后续再决定停药问题。”
苏与秣闻言想了想,点头应了。
她其实闲不下,总归抽不出时间来医院,这次也并非非补药不可。
而一旁安静等人问诊完的沈从宁,听了两人的对话后,附和了一句,“秣秣你也听回医生的话,能停了就停。”
苏与秣听她这一副老好人的语气,抬眼扫她,眼神点人——用得着你说?
沈寒听此转过去看身后的人,略微放松地靠上椅背,打趣了一句,“苏导倒是听医生的话很积极,不过你说得着她?这一屋子最不听话的人是你吧。”
沈从宁被冷不丁塞了一句,皱了皱眉,嘴角用力一撇,和人不着边际地对掐起来。
沈从宁和沈寒两人斗得难分高下,苏与秣忽然觉得有些碍事,刚准备开口告辞,兜里的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来。
她和两人打了声招呼,站起身,拉开门准备往楼道里较为安静的地方走去接听。
沈寒看着女人的身影离开后,侧头对沈从宁问,“怎么人是跟你一起来的?”
沈从宁一愣,不解,“不跟我来跟谁来?”
沈寒瞧着人挑了挑眉,“苏导难道没老公?”
沈从宁听他说这话,估摸着这人可能不知情,哦了一声,“秣秣说亓一前几天出差,可能还没回来吧。”
可紧接着,不解的人倒变成了沈寒。
“苏导没说吗?”
“?”
沈寒看她一脸茫然,也猜出来苏与秣不仅没提,估摸也没告诉亓一临时来医院的事。
他瞬时换上了一副看戏的表情,勾了下嘴角,“挺有意思啊这俩,玩情趣呢?”
沈从宁闻言更懵了,“嗯?”
您到底在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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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门口人来人往,苏与秣嫌这里嘈杂头乱,拐去了楼道另一边稍微安静的走廊,同时手指滑开手机屏幕连通,“说。”
而电话那头的乔栩听见这没个铺垫冷冷的一个字,被噎了下,少爷脾气刚不自觉冒头,却想着最近种种这位姑奶奶惹不得,毕竟也早习惯这种交流方式,他泄了口气,声音规矩了几分,“坤业那边又有状况,对方还是打算撤资。”
话音落,苏与秣眼眸微眯,“这次又因为什么?”
乔栩犹豫了下,小声开口,“说……新改的本子角色不讨喜、结局太黑暗。”
苏与秣闻言,冷呵了一声。
这是要跟她硬碰硬杠到底了。
这坤业作为此次新电影的投资商可是没少给她使绊子,光是威胁撤资就已经三次,每次的理由都让人无语。
要不是声称题材敏感可能引发舆论风险,就是大言不惭说故事小众、商业价值不足,票房注定扑街。
后来,更是在投资会议上把话挑明,指责她这个导演执意选择高成本拍摄,完全超出了预算预期。
折腾到如今本子换了又换,编剧几度崩溃,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什么角色不讨喜、结局黑暗的问题?
说白了,不就是明里暗里给她找茬?
苏与秣明白了大致情况,闭了闭眼,冷声问,“时樾的态度呢?”
乔栩一愣,接着眼神一亮,“我哥的态度是先问问你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