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秣问候完后,黎堇书就一直拉着她说怎么一阵子没见又瘦了看着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工作太忙累着。
苏与秣稍作解释说自己昨晚拍夜戏后直接去了公司,顺便告知刚打过疫苗。
黎堇书清楚她老救动物的事,但做母亲的自然忍不住心疼,忙推着她上楼休息,饭点再叫。
在车上的时候苏与秣本来没什么反应,但大概是打过针又熬夜的原因现在头又开始有点蒙,她也没怎么推辞,点点头应了。
可临走至楼梯口时她想起西装的事,脚步一顿,回头问道,“妈,您知道亓……阿一平时常穿哪家西装吗?”
黎堇书闻言显然有些不解,“什么西装?”
苏与秣将沈从宁教的话复述一遍,小心组织着措辞。
黎堇书回想了下,抬头道,“阿一总穿的牌子就一两个,你具体是问哪款?”
苏与秣上前两步,动作半隐半露地取出那件西装,只扯开领口标示意她看,又刻意没拿全怕被看出端倪。
黎堇书仔细看了看,笑着哦了一声,“原来是这家,阿一他爸衣服也在这儿定,这标是专门给亓家设计的,你想用这衣服?干脆我直接联系那边说一声?”
苏与秣哪能让人替自己去问,委婉拒绝道,“不用了妈,您把店名和地址告诉我就好,回头组里同事会负责这方面工作。”
或许是觉着工作上的事不好太过插手,黎堇书也没坚持,把店名和地址告诉了苏与秣。
苏与秣点头乖乖道谢后,顺应着黎堇书的意思上了楼。
但到了楼上才想起,这里她能睡的只有亓一那间,可她已经答应了人不好再直接下去,又想着亓一反正不在也不常住这边,房间自会有佣人帮忙整理,便不再多考虑,直接进了亓一的房间。
屋内是素净的冷色调,家具线条简练,陈列干净利落,显然常有人打理,丝毫没有无人居住的潮湿与沉闷,空气中浮动一丝清冽的干爽。
此时倦意涌上,苏与秣随手将袋子和包包甩到沙发上,不发一言地迈向床边,直接掀开被子,脱掉外衣钻进了被窝内,闭上眼静躺着,没过多久便沉入了昏睡。
窗帘紧闭将光线隔挡在外,屋里偏暗,那张床和床上隐约可见的轮廓被气息笼罩住,微弱的呼吸声律动周围,空气中弥漫安宁。
而苏与秣的意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逐渐沉浮,不知是房间气息带着一丝魔力,还是过于疲倦,她竟做了一场梦,她第一次梦到和亓一领证的那天。
签字台前,两人保持着疏离距离,各自执笔低头填写申请表上的信息。
男人神情懒怠,似是只单纯来走个场,修长宽大的手握着笔飞快写着。
而苏与秣表情淡漠,仿佛将旁人屏蔽于外。
眼前俊男美女的搭配倒显得格外突兀,工作人员忍不住问了一句,“两位是来领结婚证吧?”
苏与秣笔尖一顿,随即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扫去一眼。
工作人员被这眼神看得一激灵。
而就在此时,男人忽而低笑一声,放下笔侧过头,带着某种玩味的调子,说出了当天第一句话,“你要不要问问她,办离婚的地方在哪?”
苏与秣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低头继续填写表格,寡淡丢去一句,“既然离不了婚,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接下来的流程她记得模糊,当她后知后觉时,结婚证上的章已经盖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
然后她就听到男人对着自己说了什么后,抬脚上车离开,那辆显眼反光的黑色劳斯莱斯,甩着仿佛嘲笑般的后车尾扬长而去。
这场婚姻是苏与秣亲口答应的,她没什么后悔,也没多少期待。
既然挣脱不了身为苏家人的命运,那便利用这身份换取自己所需。
而她也不幻想和亓一之间会有如何可笑的情感,也不渴求所谓的相濡以沫,做好分内的事就够了。
可她仍记得,当日看着男人那副吊儿郎当欠揍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将人拎起来再甩到地上来回摔几遍。
要是能冲着那张俊美却让人抓狂的脸大骂几句就更妙了。
但在梦里,她的幻想却莫名实现了。
不知是否因为某些场面确实发生过,她猛然发觉那男人的触感和气息都和想象意外契合。
好像她面前的是真人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与秣睫羽微颤,缓缓蹙眉,随即慢慢掀开了眸子,却在下一瞬僵住。
此刻视线所及,哪里有墙壁或窗户?
而是一具硬挺带着温度的男人胸膛,温热的呼吸从她头顶拂过,包裹着周遭的空气,气息浓烈却熟悉得让人无从追问。
但最令她不知所措的,是自己的手。
自己一只手正攥住男人的衣襟,衣领的扣子松掉两颗,裸露着鲜明的肌理纹路,而她指尖竟恰好触着衬衫下紧实的皮肤。
苏与秣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迟疑间缓缓仰头,视线猝然落入一双墨深却含着一缕轻笑的眸中。
“……”
一室寂静里,两人隔着呼吸的距离无声对视了几秒后。
亓一就着姿势,单手支着脑袋撑在她身侧,唇角勾起,“老婆……”
男人狭长的丹凤眼微挑,拖着绵长懒音说,“老公身子摸着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