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低头思忖片刻:“如果非要赌,我就赌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所以我也选第一种!”
共识已经达成,准备工作自有人做,卢知县先行带着其他人去了戚府。
戚府很大,内里更是极尽奢华,小棠在酸枣县这么些年从未见过这么富贵与庄严调和得恰到好处的地方。戚老爷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中等个头,小腹微微凸起,神色坚毅,目光锐利。甫一见到他,小棠就在心里想:同样是富甲一方,妙婵的爹不知道啥样,但孟旸的爹恐怕就是这样的形象,不然为何他每次提到他爹就敬怕无比呢?再看一旁的李氏,和戚老爷很有夫妻相,不过多了几分冷漠,简单的客套之后便自顾自地捻起了佛珠。陆氏则因体虚外加悲伤,没有到场。
“是这样,”卢知县躬身向着戚老爷道,“这二位是酸枣县林琮林大人派来相助的捕快,本官私自做主,请这位甘捕快验了胎儿的遗体……”
话未说完,戚老爷霍然起身,愠怒地道:“什么?卢大人这是何意?不是说好了不剖验的么?”
“戚老爷莫怪,本官也是职责所在,当验不验,本官是要被朝廷问罪的,再者,若真是命案,查清楚了还小郎君一个公道,岂不是更好?”卢知县忙解释道。
戚老爷拂袖,但怒气明显被压下去了,他大概知道已无法挽回,且卢知县毕竟是一县知县,官与商的尊卑摆在那,他冷冷地道:“既如此,结果如何?”
小棠的视线扫过众人,她看到李氏捻佛珠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她伸出双手朝厅外重重拍了两下,很快有一个衙役端着一个盛水的大铜盆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衙役则捧着一托盘,上面蒙着一方白布。接着,两个稳婆也被带进来。等众人都就位,小棠则大声道:“诸位,至于府上的陆小娘生的究竟是活胎还是死胎,马上就能见分晓!大家看好了,这托盘上放的便是胎儿的肺,若胎儿生下来时是活的,由于呼吸过空气,清除了原本在母体里产生的液体,所以肺在水里会浮起来,反之则会沉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小棠沉静地将白布揭开,将那小小的鲜红的肺放入盆中,先是血渍在水面散开,肺则是先往下沉,不过很快便浮了上来。就在这沉浮的间隙,小棠和傅临渊乃至王捕头等都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场涉事人员的精彩表情,戚老爷显得很震惊,愤怒地看向那两个稳婆,李氏则叹着气转过头去,捻佛珠的手加快了速度,嘴里还念起了经,反应最大了便是那两个稳婆了,她们同时惊惧地看向对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完全慌了神。
赌对了!卢知县信心满怀地向王捕头示意,王捕头得了令,大步走到稳婆面前,厉声喝道:“看见了吧?孩子生下来好好的,当时就你们在场,还不从实招来!”
“不对!不是的!那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
“对,对,我们什么也没做……老爷救命,我们不是……”
“老爷!老爷!我们骗了……”
“……”
两个人已经慌了神,都抢着说,说的话又语无伦次,到最后只是不停地磕头求饶。
王捕头又一声高喝,二人瘫在地上,涕泗横流。“如今证据确凿,我劝你们还是现在招了,不然回到衙里,哼哼,那就迟了……”王捕头蹲下身子向她们道。
众人都望着两个稳婆,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高瘦的身影冲了进来,小棠正在咀嚼着稳婆的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是你!谁让你将我的孩子剖开的?你竟敢!”陆氏再次扬手。小棠被打懵了,脑瓜子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地疼,眼见着巴掌又要落下来却不能做任何反应,好在身侧的傅临渊及时将她拉开。他见小棠脸上不光红,还留下三道长长的指甲痕,且都渗血,不禁怒气冲冲地将又扑上来的陆氏往后一推,陆氏体弱,倒在了后面的嬷嬷怀里。
“老爷……”陆氏没了方才的气势,眼泪无声地往下淌,满面悲伤中透着说不出的委屈,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