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侏儒大小的哈赤从弟弟哈焰肩上跳下,站到桌上,看向叶青盏,道:“还请圣女明示。”
不等叶青盏回答,站在她身后的闻故将哈赤往后拨了下,“如此蠢笨,若是真攻下了,才叫人奇怪。”
哈赤一听这话,在桌上生气得跳脚,“你好意思说我,小白脸一个,整日像个跟花孔雀似的跟在蛇女身边,也没见人家搭理你。围攻书院的行动不也参与了,除了会用点蛊,哪次不是躲得比狗快!”
一屋的人对这位花架子公子多有不满,听哈赤说完之后,看向闻故的眼神,多是戏谑轻蔑。
这些不善的目光落在身上,闻故毫不在意,微微偏了下脑袋,本就乌黑的双瞳,瞳色又深了些许。
旁人只觉得“苏”生气了,只有叶青盏看到了闻故身上遽然弥散的黑雾,像利刃一般,一寸一寸逼近桌上的侏儒男人。
怎会如此?
从前闻故动怒时,总会先捂住心口,接着便会有血自唇角流出。如今被言语一刺激,阴煞却最先出现,如同初见之时,顷刻间便隐天蔽日。
还有……叶青盏抬首望着闻故漆黑的眸子,想起了那夜的失控,忽然觉得口有些干,不由得,舔了舔嘴角,握住了他的手。
阴煞消失不见。
闻故低眸看他,眼中充满了歉疚。
——他方才,又被心头的那团东西,控制了。
见闻故双眸清润了些许,叶青盏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中间有人先混进书院,破解结界之后,再放出信号,在狐狸博士不在之时,里应外合,一举攻下无涯书院。”
等着她锦囊妙计的这些人,本洗耳待着,等来等去却只得到如此的谋划,大失所望明明白白地写在眼中。
“我们要是能进得去无涯书院,还用犯得着硬攻?”伊努耶没好气道,“那书院除了本院的修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说着,他杵着流星锤蹲在了地上,“我等除了青淮,无一人像中原人士,又不会易容术,更无一人破得了那结界。”
“那狐狸仙人布下的结界,就和认主似的,从未让书院以外的任何人进去过,又坚不可摧。”
一时之间,听取叹气一片。
叶青盏蒙着面纱,眼珠转了一个轱辘,道:“我有办法。”
话落,众人的目光如千万条闪电,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叶青盏握着闻故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些。这一抓,便抓得有些人心头微痒,闻故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旖旎的画面,红着耳垂认真注视着她。听她说:“我会易容术,我们可以……”
话未说完,便听一直盯着两只纠缠着的手的紫鸢茫然地问:“圣女何时学的易容术?”
“这……”叶青盏一时舌结,忘了这姑娘几乎知晓蛇族圣女的一切事。
不过,不等她回答,紫鸢像是反应了过来似的,满含厌恨的目光直直落在了闻故身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都说苗域之人善驭蛊虫,有种蛊虫难养但好用,名为百用蛊,这其中一用,便是可以易容吧。”
叶青盏:“……啊?”我不知道。
闻故一手被叶青盏攥着,另一只手把玩着叶青盏落在背上的长发,指腹绕啊绕,也不去看紫鸢此时生气得脸,目光始终向下,也不知是在少女那一头微卷的发,还是那藏在青丝下的,隐隐可见的白皙腰背。
一屋的人又将目光落在了闻故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对啊。”
良久后,他才顺水推舟地应了声。语调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又浑不在意。
“……”一屋的人,看闻故的目光从轻蔑变为愤怒,最后沦为无可奈何。伊努耶咬牙切齿道:“有这东西你为何不早说!”
闻故指尖勾着一缕发,歪头看向他,似是不解,问:“为何早说?圣女和我又未曾中毒。”
又是方才的语调,听着的人,暗暗握紧了拳头,不待片刻又松了。
叶青盏和戴着蝙蝠面具的明澈相视一眼,生怕再说下去,闻故会气死这些卖命之人,便赶忙道:“紫鸢也说了,这蛊虫难养,苏从前不拿出来,只怕是还未炼成,如今既愿意拿出相助,各位就不要太过苛责了。”
紫鸢听完她家圣女说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闻故倒是不语,只一味用指腹勾缠着叶青盏的发。
叶青盏也不去管他,见众人脸色缓和了些,便继续道:“结界防得住人,但不一定挡得住蛇。若不挡蛇,我便将我的蛇放进去,让它寻得破除结界的方法。”其实叶青盏没有什么蛇,唯一见过的像蛇的东西是那条大黑龙,在闻故的识海中,也带不出来。
蛇不过是一种说辞,她叶青盏想进的结界,哪有进不去的道理。但得找个不让眼前人生疑的由头。
“若是结界也防蛇,便让苏用蛊吧,融入进出书院人的血肉中,进去再从体内爬出,伺机窃取破除结界的方法,我们再易容进入,搅乱他们,外头接应之人再向内攻。”叶青盏说到这处,还装模作样地问闻故,“苏,你有这种蛊吗?能融进人的血肉里再爬出找东西的。”
其实在场的人,也不是没有问这蛊男要过此类蛊虫,但这人桀骜不驯,屠/杀无涯书院好像也只是觉得好玩,平日性子阴晴不定,那点晴好像也只留给了圣女一人。
但圣女这人,一心为了蛇族,眼中看不见世间男子,更是冷眼对着这花孔雀一般的蛇蝎男。但昨夜一过,两人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变得如此亲昵。
不光紫鸢吃惊,他们也等着这人口中还能说出什么话。
这些期待的目光压在闻故身上,他仍低着头,勾着人发的指,慢慢解开,沿着青丝一点一点向下滑,在少女的耳畔处停住,又俯下了腰。
耳珠被人轻捻着,叶青盏身子不受控地颤了下,只听有人在耳边含笑低语:
“娘子。”
“你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