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汐月忽又一想,佛陀有三十二庄严德相,八十种小相,估计上回四哥敖望来时,见到的又是与自己不同的另一相,怪不得她问他这里如何,药师佛又长什么样子,他皆无法作答。
想来若是自己无心外之理,无心外之物,许是方才能够见到药师佛的本相吧。
敖汐月一想至此,赶忙双手合十,正要向其行礼,却见那药师佛不知何时,已行至茅舍门前浅笑回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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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敖汐月守着七七四十九盏灯,诵读完第一遍本愿功德经,一手支在床榻边缘,一手托着腮,看着此刻卧爬在床榻上的九尾小天狐。
“原来当初你受如此重的伤,是被妖王打伤的,等你好了以后,本宫要细细盘问盘问你!”说着伸出一指,轻弹了下小狐狸的额头。
璃星抬起狐狸脑袋,又垂头丧气地落下,在敖汐月眼里是一副因伤势过重而病恹恹的样子。
“你盘问我,我却要如何同你解释?”璃星心下哀叹,“到时,你可还会这般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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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天转眼便过去,九尾小天狐果然精神了许多,但却始终不见他再化出人形来。
“吾让你诵读吾的本愿功德经是为化去他身上的魔障,他先被妖王所伤,重伤未愈,魔障未除。后又中了被妖化后的食人花瘴气之毒,伤上加伤,燃那七七四十九盏灯可吸去那些瘴气之毒。”药师佛慈悲地笑道。
“多谢药师佛!”敖汐月闻言,微蹙了下眉,跟着便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问道,“那他……”
“你想问,为何他还是长不大吗?”药师佛笑道,“他身上的魔障和瘴气现如今虽已除,但他终究是伤了元神,还需慢慢恢复,若是拔苗助长让其立刻恢复人形,反倒是弄巧成拙。”
敖汐月闻言,眉头紧锁。
“你可带他去泡了那南极仙翁的药池?随后又传了他一些你自己的龙神之力?”药师佛洞察一切地笑问。
“是,弟子知错了……”敖汐月抿着唇道。
“这不怪你。”药师佛慈悲地摇了摇头,往前步去,边道,“你并非医道中人,自然是不懂这其中道理。不过万事皆不可急功近利,否则必然会适得其反。”
“谢药师佛指点!弟子谨记教诲!”敖汐月跟在药师佛身后,双手再次恭恭敬敬地合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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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小狐狸精神了自然也活络了,每日除了按时服药,就是跟着敖汐月在药圃里转。
敖汐月如当初在红鸾星君身旁一样,每日跟随十二药叉天不亮就开始打理药圃,种植收获药草,一转眼已是过去数月。
除了这里的药草从种子种入土中之后,一日便可收获,农具器物皆是琉璃打造所制之外,几乎与她当初在凡间生活的情景并无一二。
敖汐月想,许是眼前这些景致,也皆是由她心中所生之故。
“这些年来吾这里的倒也有不少人,如你这般年轻的如此有耐心的却是少之又少。”药师佛慈悲浅笑道,“上回你四哥敖望来吾这里,只守着那鸳鸯藤十天十夜便已牢骚满腹,若是让他守上个三百年,恐怕他宁愿直接去太上老君的炼丹房里把这藤抢了来。”
“小女从前也是个冒失性子,常让父王母后头痛不已。”敖汐月不好意思道,“后来拜了红鸾星君为师,才收敛了少许。”
“恩,红鸾星君吾早有耳闻,她是西王母与昊天大帝之女,当年西王母为收敛她的性子,特意让她去凡间历练了一番。”药师佛点头道,“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敖汐月双手合十,腼腆一笑。
“也该是时候了。”忽地药师佛转了话道,眼内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轻点着头,正看着前方在药圃里殷勤地帮着几位药叉神将除草,努力伸着两只前爪奋力刨土,却至今迟迟不愿化出人形的小狐狸,指尖捻了一个诀,“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您说什么?什么时候到了?要面对什么?”敖汐月听得糊涂,茫然问道,跟着转头顺着药师佛的目光望向前方花香四溢的药圃。
六个药叉埋头静静在圃间劳作,只有那只小狐狸动静闹得特别大,土刨得漫天飞扬,原是雪白的狐毛此刻却蒙上一身灰黄色。
因在药师佛身旁,敖汐月只得捂嘴轻笑,想来这些时日每晚她都要按着这只小狐狸在浴盆里大战一番,稍有疏忽这小家伙就能给跑了,只是那湿哒哒的小脚印留了一地,想让她找不到也难。
敖汐月正想着,忽见周围药草的叶子随一阵风翻卷起来,化作一件小童的粗布衣衫,而此时那只刨土的小狐狸腾空而起,待他反应过来,四爪在空中还来不及挥动,片刻间便化作人形,裹上那孩童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