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无后为大,若是你爹娘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媳妇,一定不高兴……”敖汐月垂下眉眼道。
“他们不会知道的!就算他们知道又怎样?他们这么多年都没回来,如今又怎么管得了我?”璃星握上敖汐月的手,拍了拍安抚道,“别胡思乱想!”
敖汐月不说话,随意地吃了两口,便称自己已经吃饱,要先回房中歇息,临走时,璃星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却答非所问地说自己今日应付那些妇人有些累了,让璃星今晚不必来她房中。
璃星只得叫来石苏和石草,二人只说敖汐月被一干妇人拉去拉家长,也不知那些妇人同她说了些什么,出来时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们一路同她说话,也不见她怎么搭理。
璃星闻言,心中已然猜到七七八八,这几日自己在街上也遇到好几次这些热心的街坊,他不由摇头笑起,看来得找个机会同敖汐月好好聊一聊,解一解她的心结。
不过如今眼下青丘有事急需他亲自回去处理,正好今晚敖汐月想独自在房中,也省了他寻个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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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汐月躺在床铺上,衣衫鞋袜都未脱去,就这样睁着一双眸子,愣愣地看着帐顶。
她虽有真情,却从一开始并无真意,她们在凡间按着凡人礼数成了这个婚,只空有夫妻之名,却并无夫妻之实,最后连一杯交杯酒都未喝成。
当初她信誓旦旦,同父王和母后保证自己自有分寸,她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哪知,情爱一旦粘上,并非说能割舍就能轻易割舍的。
这些时日来,她与王生点点滴滴相处下来日渐情浓,白天听那些妇人说儿女成群围着膝下的模样,她也不禁期望起来,也终于明白为何大哥敖摩昂不过是在众神群仙之中多看了那东海三公主一眼,就能痴恋千年。
而母后不过是与那凡人同船共渡,不过片刻光景,竟是能万年不忘,向她提起时那眼里的眷恋之情依旧藏不住。
她曾问母后,可有后悔没同那凡人在一起,母后看着她笑了笑,抚着她的头道:“个人与个人不同,你到了那时便会知晓。”
她想,她是龙族,是神族,神族仙族虽也有情有爱有恨有喜有悲有痛,但在漫长的岁月中,那些感觉都会慢慢随着时光淡去,所以在凡人眼里他们神族仙族都是无喜无悲的。
所以她喜欢上了这个凡人之后,并未多想,又习惯了平日里在西海龙宫之时,被众人捧着宠着,随性随意惯了。
她答应留在这凡人身边,就如同她看上了院中的一朵鲜花,于是便摘了那朵花,并将它插入瓶中把玩欣赏,而那瓶中之花早晚会谢,赏过便好,若是用仙法强行将其永固,便失了原先的活气,再赏不到花开花谢,含苞待放落英缤纷之美。
更何况鲜花终究是鲜花,要将其永固只要略施术法便可,而凡人要想成仙,却是极难。
那东海的三公主恋上了凡人,若不是她曾不分昼夜用赶山鞭在凡间驱赶山石,造福一方百姓,差点因仙力耗费过度而散尽元神,帝尊也不会出面让赤松子前去点化二人,将其收入门下,如今那东海三公主再回不得东海,与那凡人只得长居砚山。
凡人成仙的,从恒古至今不过就那么几个,即便是那灌口的二郎真君,也是因其为云华天女血脉之故,其余皆是仙人神族转世或是下凡历劫者。
否则要是真如那凡人话本里说得,凡人吃了一颗仙药就能飞入月宫成仙,那当年孙悟空偷吃了几千年一开花几千年一结果的蟠桃,又盗了蟠桃宴上的众多仙果仙酒回花果山,之后那同样吃了仙果喝了仙酒的猴孙们,还不都各个成仙了。
“青丘的那只狐狸若是知道我在凡间与凡人成亲,应该也不会再想娶我……”敖汐月自语,眸子一亮道,“不如假戏真做!我本就心意与他,他也心意与我!父王和母后也见过他了,一定不会反对!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将他脱了凡胎,与我永远厮守!”
“哪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谁!”敖汐月一惊,寻声击出术法。
可术法却像遁入虚空之中,消失在夜闯者的手心之内,再寻不到踪迹。
“大哥!你怎么来了这里?” 龙眸一闪,敖汐月看清了来人,惊讶道,随即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大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记得上一回大哥醉酒,还是那东海三公主与那凡人拜入赤松子门下之时。
“四弟说……你为了一个凡人……来了凡间!所以过来瞧瞧!”敖摩昂摇晃着身体道,敖汐月赶忙上去搀扶。
其实敖摩昂对敖汐月的事知道的也不多,那日敖望独自来了军营,因为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还住在这西海龙宫之中。
敖望一时觉得无趣,便想着去军中瞧瞧,找敖摩昂和敖荣喝喝酒,虽然西海军营的军纪一向严明,就是偶尔开了几坛酒庆祝打了胜仗,也无人敢多饮,更别说喝醉酒了。
可那日,敖望不过刚刚聊了几句敖汐月如今在凡间的事,还来不及说出那个凡人其实就是青丘的狐王璃星,就见大哥敖摩昂已经喝得有些醉意,还踢翻了一个酒坛。
敖望这才猛然意识到四周闲杂人等太多,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想起父王和母后特意叮嘱过他,此事不得对外人提起。
于是趁着军中其他人都还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立刻同二哥敖荣一起,将大哥敖摩昂强行架去了军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