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昌连忙搭腔:“老罗,是不是小嘉找你?”
小嘉就是罗董的千金,亭亭玉立,正在叛逆期。之前得知她被人骚扰,罗鹄章扔下收购也要立马去给宝贝女儿出气。这事当时在集团内部传得沸沸扬扬,此后提及罗董,旁人总是顺其自然想到他女儿。
罗鹄章含糊其辞,最后终于起身出门去接电话,身后庄希文不轻不重的继续二字仿佛是对罗董的背刺,他窝着火无处发泄,没留神就撞上拐角的曾绍。
“哪个不长眼的!?”
“罗董对不起!”
文件散落,曾绍蹲在地上边捡边道歉。
曾绍低着头,罗鹄章看不见他的脸,火气上来就要破口大骂,谁知忽然就瞥见地上的文件。可巧罗鹄章岁数大老花眼,这文件放近了他未必看得清,就这么稍微弯腰的距离反倒刚刚好。
极短暂的一瞬间,他布满皱纹的眉心皱起,随即眼睛瞪大,然后将挂在嘴边的脏话一股脑儿都咽回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全楼地毯的走廊吸音极佳,身在其中,好像耳膜被覆了层薄膜,一时间只有罗鹄章急促的呼吸和纸张的窸窣声回荡其间。庄希文要曾绍保管的其实是一份临时作废的通知,统共不过三四张纸,曾绍收拾好夹进文件夹就准备回办公室,抬眸的瞬间忽然摆出张笑脸,起身转向来人处。
只见五步开外,廖队惊讶得挠了挠后脑勺,分不清尴尬还是心虚:
“还挺机灵。”
“有烟味。”曾绍解释。
廖队有一瞬间的慌张,但悠悠走过来,依旧是沉稳的语调,“刷牙漱口外加口香糖,今早只抽了这么一根,就这也被闻出来了。”
“我开玩笑的,不过确实能闻到些口香糖的味道,”禁烟不是明文规定,只是小庄总并不喜欢,所以他们也都尽量规避,曾绍听罢笑笑,表示理解,“我记得廖队很久没抽烟了,最近压力很大?”
廖队却不接他的茬,只说:“小庄总吩咐我们保护曾先生,我看您被撞了,有没有撞到哪里?”
“廖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曾绍头顶就是监控,刚才廖队宁可躲在信息中心也不愿上来解围,大概就是不想再牵扯太深。
廖队轻笑,“这话从何说起?”
“小庄总是雇主,是领导,我却不择手段爬他的床,之前还把你当垫脚石,踩着你在他跟前露脸。”曾绍嘴下不留情,坦然得好像在说毫不相干的别人,“廖大哥,你发现我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子,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曾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廖队脸色沉下来,人是他自己选的,怎么可能不失望?尤其在得知曾绍成了小庄总的枕边人之后,他后知后觉,这才连贯起前因后果。
“曾绍。”
两人回头,是庄希文在叫他,人群涌出,看来散会了。
“小庄总,”曾绍看了眼会议室内,“例会结束了?”
也不知道庄希文听见没,又听见多少,听罢庄希文没接话,走到曾绍跟前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然后才往专梯去。
曾绍低头,赶紧追上去。
员工鱼贯而出,罗鹄章接完电话回来只赶上个尾巴,他接过陈钰昌递给他的文件,问:“这就是那个新宠?”
陈钰昌点头,“他叫曾绍。”
“曾绍,”罗鹄章冷笑,随手翻了翻文件,脸色再度沉下来,“这不是我的!”
陈钰昌跟着看了眼,述职报告不知为何变成了职务调整通知,其中罗鹄章和部下的职务不变,这本来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倘若他没撞见刚才那份原件的话。
“一定是刚才整理文件的员工弄错了,”陈钰昌瞟了一眼罗鹄章,叫住经过的员工道:“把文件送回小庄总办公室。”
“慢着!”要上前的员工被罗鹄章这么一句吓退回去,只听他说:“这么重要的文件,自然得我亲自送过去!”
一张床睡不出两条心,罗鹄章反应过来,那份真正的职务调整文件其实应该就是庄希文授意故意让自己撞见的。只是刚才事出紧急,加上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黑森林的老大,还暗示他们可能已经暴露。罗鹄章顺其自然地联系二者,于是更加怀疑庄希文为什么突然在会前按下对自己的降职处理。
难道是已经发现自己和黑森林的关系了?
所以他立刻吩咐对面按兵不动。
可接二连三的刺激之下,现在看来,暴露的风险究竟是来自真凭实据,还是庄希文这个小狐狸根本是在试探?
那他也正好前去试探,小狐狸究竟打着什么心思。
“老罗,老罗!”
陈钰昌喊了两声,见人已经走远,忽然笑了下,对身边的秘书道:“咱们也快回去吧!”
次顶层总裁办公室,褚明伦见罗鹄章气势汹汹而来,立马起身挡在门口问:“罗董怎么过来了?是有文件要欸欸罗董!”
褚明伦根本拦不住横冲直撞的罗鹄章,只能任他推开门,混乱间罗鹄章刚要开口,却见办公桌前曾绍正跪在地上,脸上一副痛苦的神情,往下看,右脚脚踝还露出一副黑色圆环。
第一反应,很像电击脚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