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安不是个爱哭的人，打出生起周围的邻居都这么评价。可这次她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而且怎么也止不住。

拆开蛋糕后，陈儒艺又想起另外两件东西，她惴惴不安地将牛皮纸袋递给许平安后，又缩到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女孩的神色。

女孩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个是胡桃木装裱的素描画，还有一个是红色丝带包裹的礼盒。

许平安将画框翻到正面，露出全貌的一刻，她忽然像被电击似的呆坐在座位上。

画里是她安静写字的模样，背景有几扇大大的窗户做点缀，窗外望出去是成片的老榕树。陈儒艺笔触下的她发丝垂落在背上，光影落在侧脸的阴影里。

每一笔都细致得惊人，是许平安从未想象过的自己。她伸手细细抚上画中人，双眼潸然泪下，肩膀也止不住地颤抖。

许久后，她又将画框深深地按在心口处，就像是感受作画人当时的心情般。

礼堂里光线漆黑，陈儒艺对许平安脸上的神情看得并不真切。见对方沉默许久，她慌乱地问道：“平安，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礼物？”

“不，不是的。”许平安听后，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极力掩饰住语调中的哽咽：“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记得我的生日。”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从没想过你会给我过生日，还会送我亲手绘制的画。这些话她只敢埋藏在心底，就像是她对陈儒艺的爱慕一样。

陈儒艺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涩，她想起商场里遇到的许平安父亲、继母和弟弟，也就明白了许平安这句话的意思。

她温柔地望着女孩，缓缓地说道：“平安，祝你生日快乐。”说完她又忍不住揉了揉许平安的脑袋，接着说道：“愿你岁岁平安，快快长高。”

许平安脑袋中绷紧的弦不知何时断开了，她放下手中的画框，轻轻地抱住了陈儒艺。属于对方的气息笼罩住自己，她忍不住阖上双眼，贪婪地从少女身上汲取更多能量，却又担心面前的人被自己吓跑。

女孩贴上来的那一刻，陈儒艺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伸手回抱住了她。怀里的人实在太瘦了，她只好轻拍女孩的背以示安抚，却没想到女孩抖得更厉害了。

黑暗笼罩下的礼堂后排，两个人就这样彼此依偎着，仿佛时光逆流回高一开学那天。只是人人仰望的少女此刻坠落神台，来到了她的身旁。

午后的阳光照进课室，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睛时不时透过厚厚的镜片瞄几眼台下写试卷的学生。

许平安感觉眼前的字母悬浮在试卷上，怎么也拼凑不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起陈儒艺具有磁性的声音，鼻间总能嗅到陈儒艺身上淡淡的清香，注意力怎么也无法集中。

掌心中原本冰凉的钢笔早已被女孩捂得温热，她一遍遍用指尖轻描着笔身，反复在心头回味礼堂上的惊喜。

“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同学们可以检查一下错题。”英语老师突兀的声音惹得台下的学生们身躯一震，心理素质不好的人顿时被打断做题的思路。

许平安纷乱的思绪瞬间被英语老师拉回，她抬头望了眼侧前方的陈儒艺，对方似乎早已经完成了考试。

英语是陈儒艺的强项，当老师说到还剩二十分钟时，她已经把答案检查了几遍。空出来的时间她放空大脑，不由得想起许平安吹蜡烛时忽明忽暗的脸庞，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未落下的的泪珠，还有软糯的声音。

考试结束后，陈儒艺像往常般起身活动僵硬的四肢，旁边的李想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他没有吃零食，而是鬼鬼祟祟地在柜桶中摸索着什么。

“生日快乐，许平安。”李想笑嘻嘻地转过身望着许平安，手中还递去一个黑色的方形礼盒。

许平安愣了一下，抬头便看见李想憨厚的笑脸。她不知所措地接过方形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条银色手链。

“谢谢。”女孩面色平静，说完后又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活动四肢的陈儒艺。

原本挥动四肢的少女，此时僵直地站立在座位上。不出一瞬，她又恢复了之前活动的状态，只是动作像是卡带的机器，放慢了几倍的速度。

许平安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心头却止不住地咚咚作响。

李想见对方收下了礼物，又红着脸说道：“我看你平时手腕什么都没戴，银色还挺衬你的。”

陈儒艺此时早已悄然落座，自然将李想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虽然之前她就知道李想暗恋许平安，甚至觉得事不关己。可当听到许平安收下李想的礼物时，心口还是会堵住，甚至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