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指着鼻子骂着“僭越”“祸国”时,耳畔的垂珠随着风吹过叮当作响。
浓重的香料混着松柏焦烟灌入鼻腔,你最先看清的是几乎怼到眼前而出现重影的手指,而后是朱紫蟒纹袖口。
这根手指的主人语声冷厉:“平日你怎么闹本王管不着,但今日你若假借陛下旨意,在宗庙胡作非为,本王不介意用你的血祭告列祖。”
饰满金玉珠石的龙凤十二树花钗冠压得你头晕脑胀,颈椎生疼。你缓慢眨动眼睛,掩在广袖下的指尖滑过冰凉裙面,触摸到冷硬的禁步。
系统这是给你扔哪个情节点来了?
身后的人倒抽冷气,阶梯下乌泱泱跪着的朝臣们大气不敢出,额头抵着地砖,生怕抬头将天家丑闻看去。
“殿下……”身侧捧金册的礼官声音颤颤,你余光瞥见他托盘里还放着锦帛和玉玺。
你忽然想笑。
也这么做了,没有压抑声音,越笑越刻意,足以让许多人都听见。
“你算哪根葱敢这么指着本宫。”
你入戏速度一向是可以的,即使尚不清楚具体的情节,你也从周围的情境推断出了部分信息应付系统还未上线的场面。
一把攥住那根手指,你用力一掰,嘴上还说道:“见玉玺如见天子,王爷这般、”
你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眼风扫过跪伏的众人:“王爷这般金鸡独立,是对陛下不满?还是说,要造反呢?”
迎着对方要杀人的目光,你笑得很真挚,似乎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答复。
礼官顿时觉得托盘沉如大山,要不是代表天子,早在你们二位开始对峙斗法的时候就要倒下了。
青年甩开你的桎梏,力气之大差点让你站不住,好在踉跄一下你还是稳定住了身形,然而下一秒,一柄剑横在了你的脖颈处。
他咬牙切齿:“你再信口雌黄随意挑拨,本王就让你知道祭告列祖可不是说说而已!”
“殿下!!”
朝臣们静如鹌鹑,身后的礼官们全都跪倒在地,为首的将托盘高高举起。
剑未开刃,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伤害。
你微抬下颌,冷笑:“不若还是王爷自裁吧,列祖列宗最喜欢有阳刚之气的后人,用你祭告可比本宫更能让先灵高兴。”
“你!!”
剑刃越发贴近你的脖颈,沉沉的重量梗得你难受。
“王爷!”
清冷的女声响起,青年也被唤回理智收了剑,你这才有空注意到他旁边还跪着一名女子,和他穿着同系列的盛装礼服。
“还请长公主息怒。”那女子伏地叩首,鬓间累丝金凤钗轻颤颤摇摇,“近来河患频发,王爷连日督造河工,昨日策马八百里赶回,难免奔波劳累至肝火旺盛……殿下一向体恤兄长,想来不忍因王爷的几句气话就误了主婚的吉时。”
你快速抓住了关键词:主婚。
你暗自揣测这个身份和他关系到底是有多差,先不提公主替天子为王爷主婚是否具有时代的合理性,就说在宗庙这种肃穆场合他对你动辄要打要杀的架势,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素有积怨。
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你决定认为他是因为脑子有病所以和你素有积怨。
再垂眸看向地上还跪着的准王妃,你道:“抬起头来。”
女子缓缓抬头,露出与声音相符的一张美人面。
“你倒是知礼。”你笑道,“既然是气话,那本宫也就不追究了。”
你从礼官抖得厉害的手里拿起玉玺,高高举起作势要砸过去,“只是,兄长也得怜惜本宫顽劣,砸一下不过是和兄长玩闹,别放在心上啊。”
“顽劣?”青年嘴角一抹冷笑,“你拿传国玉玺当石子耍,真当本王不敢废了你这长公主?!”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看来是觊觎……”
准王妃突然膝行着攥住你裙面下摆,“殿下慎言!殿下手持的可是陛下亲授宝玺——砸伤了王爷事小,若损了这方和田玉髓雕的宝玺……史笔如刀啊殿下。”
你眯眼审视准王妃妆容完美的脸,她神情凄惶,眼神却很冷静。
玉阶下已有老臣晕厥,礼官抖如筛糠,而王爷的剑尖正抵住你腰间玉组佩。
“史官?”你忽然扬手将玉玺抛了出去,在众人骇叫声看着玉玺砸向你的兄长,“本宫倒想瞧瞧,他们是记‘长公主掷玺诛逆’,还是写‘王爷宗庙持剑不敬’——”
他不躲,那玉玺是朝头砸的;他躲吧,玉玺若是有损,真追究下来他也免不了惩罚。
于是玉玺直直砸上了某王的额角,他还得接住。
“王爷!!”
众臣一边喊着一边手脚并用地赶上来,整个宗庙前殿乱成了一锅粥,你趁他被砸得头破血流之际抢回玉玺,不防被起身了的准王妃用力一推。
你没料到会有这一出,身体不稳,脚和繁琐且幅摆过长的裙子打架失败,你从台阶上滚落。
你闭上了双眼,抱紧玉玺,正打算认命地演绎经典一幕,突然身体和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系统〉:宿主!!臣来迟了!!还请恕罪!!
〈你〉:哪里来的古风系统,拖下去斩了。
〈系统〉:途中遭遇了点小问题,所以上线迟了,为了补偿宿主,宿主可以免费使用一次时间倒流,时间限制,五分钟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