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坚定、如此掷地有声，要说是什么壮志豪言也就算了，偏偏是这种幼稚鬼发言。

你还能绷住表情，但保镖大哥们都快憋笑憋出内伤来了。

“……借你吉言。”

你牵着顾俞琛的手踏上石阶，说：“至于这个一步一拜，我觉得还是先看看再说，毕竟你来还愿过，你带着我们先找到那个大师，到时候看他想要什么。”

“这我不一定能保证。”顾俞琛的语气轻快，饶有兴致地捏你的手指，“那次我和母亲一起来，就是顺着石阶一直走，走到没有石阶的地方，我就自然而然知道到地方了，点完香行了拜礼就走了。”

你认真听着，结合系统之前给的信息，你认为这位大师可能和异界能量多少也有点关联。

或许从顾俞琛踏上还愿之路的时候，他就处于一个似是而非的空间中。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大不了这次就当踩点锻炼身体了。”你并不十分气馁，“如果一步一拜是见到大师的前提条件，那就下次再来。”

“……嗯……”顾俞琛沉吟，你觉得他的语调有些奇怪，“我可舍不得。”

说话间你们已经向上爬了一段，有些腿酸，身上也出了点汗，但和顾俞琛一直交握的手竟然还是十分干爽。

晨风带着些许凉意拂来，明明该是舒服惬意，你却打了个冷战，突然清醒。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仅林间虫鸣鸟叫的声音消失，石阶上也只有你的脚步声了？

顾俞琛的手也像冰一样冷。

你无法放开，他牢牢地扣着你的手指，冷意传递过来直至刺骨，你难以控制生理性的腿抖，无法再往前一步。

不敢回头，你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来自后方的被窥视感，忍着强烈的心悸呼唤系统，却没有回音。

好嘛，灵异片经典无信号。

你本能地觉得这就是之前那股能量的源头，那位被检测到却不知来历的异世界强大存在就在你后面。

亦或者，这位还是你要找的大师呢。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哂笑：“……呵。”

还是顾俞琛的声线，感觉却完全不同。

“昨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猜想被印证，你倍感无力地闭上眼睛。

冰冷的手按上肩膀，黏腻湿冷的气息有如蛇攀缠游走，从颈后转移到面前，他捧住你的脸，“真是太久了，久得我都懒得计算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我们那么长时间不见，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我找了你好久，也被困在这里好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那人的吐息冷雾一般，额头落下柔软寒凉的触感，接着是眉心、眼睑、颊边、鼻尖……在你觉得他接下来就会亲上嘴唇的时候，羽毛般轻柔的触感在唇上一掠而过，他吻上了你的嘴角。

他用这样亲密却不狎昵的吻确认你的存在。

跳动过快的心脏被奇异安抚，你睁开眼，对上一双浸染血色的暗红双眼。

是顾俞琛那张熟悉的、精致漂亮的脸，只是头发长了许多，刘海盖住眼睫，皮肤白得毫无生气，下眼睑时隐时现某种花瓣的纹路，整个人鬼气森森，阴郁又妖异。

“你是顾俞琛吗？”

覆住他捧着你脸的手，更显得他的手毫无活人该有的温度和血色，苍白如玉雕，你直视他的眼，再次重复：“你是顾俞琛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不知这句话触碰到眼前人哪条敏感的神经，望向你的眼眸一下变得死气沉沉，“如果不是，你会如何？”

如果不是你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这可是强制猥亵！

可惜系统给你的无敌buff是防御属性，只能防守。

你面无表情地说：“那我就给他哭坟，一直哭，哭到厌倦。”

“……真的吗？”他忍不住捏了一把你的脸，又反捉住你的那只手，“现在哭一个我看看。”

这时候露出有点期待样子的神色与顾俞琛一模一样。

你顺势摸上他的脸，摇头：“哭坟的前提是顾俞琛死了我才哭，人又没死那不是白哭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你就是他。”你的语气很肯定，“顾俞琛，自己cos自己有意思吗，逗我好玩是吧？”

他哼一声，“太有意思了，你明明就很喜欢之前那种蠢样。”

骂起自己也不留情的。

指尖轻轻描摹他眼下的花瓣纹路，你忍不住笑：“承认了？”

“这个世界的顾俞琛是不完全的我。”他任由你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你是更喜欢他，还是现在的我？”

好死亡的问题能不选吗。

你收回手，迂回一下：“你都说了他是你的一部分，还分什么你啊他啊的，都是你呀。”

顾俞琛固执地看着你，一手揽住你的腰，大有一种你不说个明白就盯到你说为止的架势。

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原先在夏日里油绿到刺眼的树叶褪成哑光的灰，空中断断续续飘落雪样的絮状物，打着旋儿落到了近前才看出是燃烧不久的灰烬。

你试图转移话题：“要不还是解释一下你最开始说的那大段话呢？为什么说我们是久别重逢？你做什么了被困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