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暗叹,这如意郡主的侍从已经一个月没有露面,郡主倒是经常过来,今日他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不过疑惑归疑惑,脚步却是一刻不停。
抬手推开松清院的大门,站在方如是的门前礼貌询问道“方姑娘在吗?可歇下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正是方如是。
“不知何事?”
秋水闻声,压低眉眼,并未看她。
转过身道“岁宜找你,前面竹林。”
方如是压住眼底担忧,抬腿便走,不带一丝犹豫。
一身白衣,沉静如雪,浑身炳然。
脚步间还带几分急切,刚跨出院门,不知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右肩多了一个木箱。
秋水脚步踌躇几分,顿了半晌,跟在她的身后。
方如是察觉他的脚步,转头出声道“你不必跟来,我一人去便可。”
“....嗯”秋水应道。
眼底有几分无奈,他还是蛮想去看看,毕竟那岁宜武功在他之上,他还是对对方很好奇的。
听到方如是的话,他也只能止步了。
转身去了聂清明院子。
方如是根据秋水的指引,果然看到靠在树下的岁宜,双目紧闭,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
她赶紧上前,抬手把住她的手腕,松了口气,五脏六腑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外加力竭而已。
扯开她的衣襟,里衣被血水浸透,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伤口长时间没有处理和衣服粘在一起,抬手利落一撕。
右肩鲜血如注,喷涌而出,淋湿大半衣襟。
岁宜身体轻颤几分,唇色苍白,没发出半分声响,仿佛失去痛觉一般。
只是小声道“多谢。”
方如是并未言语,手指有些颤抖打开药箱,拿出补血丸塞入她口中,止血药覆盖在伤口之上。
熟练的将伤口包扎,还给她换了里衣,眼底划过一丝担忧,又想到对方行事作风。
并未问她出现在这里缘由,只是想到更深露重,刚刚处理完伤口,恐怕夜半容易发炎引起高热。
不由得关切道“你今晚去我房间,我怕你晚上发热。”
“不用,在这里待一晚便好。”
岁宜回绝她的提议,她也知对方好意,只是还是不便冒险,今日出现在这里也是意外。
明日便能下山去了。
她在此歇息一晚便能恢复大半,到时候避开那人暗卫完全不是问题。
她的回答在方如是意料之中,不由皱眉,想到她的性子,看来只能拿出郡主的名头。
收起药箱,站起身道“你这伤口也有几日了,郡主知道吗?”
“不要告诉她。”
“放心,我懂,但是你今晚必须睡我房间,郡主今日并未过来,不会发现的。”
方如是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眨眨眼,语气还带了几分失望,佯装生气道“岁宜,虽说你我并无私情,但是好歹也认识数年。”
看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模样。
挑眉威胁道“你再拒绝的话,我只能禀明郡主了。”
“别,我去。”嘴角抽动几分,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岁宜当然知道她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郡主知道。
她也只能无奈妥协,大不了一大早就下山。
方如是闻言,嘴角勾起,果然还是郡主有用,她和岁宜共事多年,对方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
为人清冷孤傲,整个人冷冰冰,没有任何情绪,恍如失去灵魂的肉身飘荡世间。
只有在郡主面前才有几分人气,她向来是唯郡主是从。
不过这个人虽然冷冰冰,但是在保护郡主同时,也是顺带保护她多次。
能近她身就已经说明,她内心已经认可她了。
毕竟倘若她不允许,可是没人可以站在她面前,还能这般毫无防备靠近她。
真是一个冰冷又别扭的小丫头。
望着床上毫无防备的岁宜。
她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刚刚到郡主府,每日给郡主煎各种汤药。
有一日郡主带回一个全身湿透的小人,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一身男装,全身织锦纱,看起来非富即贵,不知哪里偷跑出来的世家小少爷。
外表倒是无一处伤口,但是五脏六腑却是全部移位受损,全身骨头也是寸寸断裂。
这般伤势,又长了一张书生模样的脸,极具有欺骗性,令人心生怜爱,外表看活脱脱病弱书生。
但是醒来后整个人却冷冰冰的,眼底全是杀意,完全看不出半分世家公子的温润模样。
倒像是行走在世间的野鬼。
不索命,无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