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黑西裤，还有一双漆黑到反光的皮鞋，袖口恰到好处的挽到胳膊肘下方，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平时的沈泽还是很接地气的，今天不是。今天的沈泽给沈瑄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她，只是单纯不在乎她。和那些高阶层的衣冠禽兽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这样挺好的，她不希望跟沈泽有什么过多的牵扯，剪不断理还乱。

“你在看我？”

沈瑄皱了皱眉，她确实在看他，但是带着一种审视。这一番对话显然有点奇怪，不知道是沈瑄的心理作用作祟还是真的，她很怕场面往她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沈瑄的视线扫了车里一圈，后视镜挂着的带着姐姐肖像的挂坠，她兀自斟酌了一番：“老师，我还是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泽驱车回城，神情平稳而淡漠。他跟谈若阳的眼神有点像，却又不一样。谈若阳是身在其中的冷静，他是身在其外的旁观。想到这里，沈瑄觉得有点生气。

“你还记得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了么？”沈泽的语气跟刚才有点不一样了。

沈瑄摇头：“没人跟我说过。”

她撒了谎。她姐姐死之前那么奇怪，她如果想问，必然会知道的。

“她变成了怪物。”

沈瑄的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音莫名放大了好几倍，她产生了一种终于靠近真相的兴奋感，手也开始逐渐平静下来。但表情上仍然是非常疑惑道：“什么？”

沈泽开始讲述一个有些离奇的故事。

沈泽和表姐结婚之前出了一点小波折，但后来都解决了。这件事沈瑄略有耳闻，好在最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后两人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甜丝丝的。

周若瑜业余喜欢拍照，这些沈瑄都是知道的。虽然因为周若瑾失踪的缘故，她们姐妹俩的关系极为淡，但也不至于朋友圈都没有的程度，她平常也常看姐姐周末去拍的东西。因为沈泽长得很帅，周若瑜也省了找模特的功夫，经常在朋友圈里晒自己的帅哥老公。

“所以呢？

沈泽记得那天他们在外旅游，地点是周若瑜选的。因为周若瑜并不喜欢商业化太重的地方，所以她找了一个旅游开发并不是很全面的皖南小村，还是在山里。白天的时候还有一些游客，晚上的时候外面很安静，只有几声狗叫。那里的人都非常欢迎他们。

一开始的三天，天气一直都很好，出门拍片还回家做饭都没有任何异常。直到第四天中午，下了一场天气预报里都没有出现的大雨，当时的山路也非常崎岖泥泞。在这种天气里，滑倒、滚进山里丛林的危险非常大。

那场雨下了很多天，已经严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山里的信号不好，加上下雨，网络也不好，让人心里非常烦，沈泽安慰周若瑜高铁可以改签，反正是暑假他也不用回去工作，既然天不让他们走，他们就安心留在那里就好了。

但是周若瑜越来越烦躁，就好像山里藏着吃人的怪物似的，一定要回家。

沈瑄知道周若瑜脾气有时候挺轴的，认定的事情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点算是她妈妈家那边的优良传统，家里的女孩儿基本都是这副脾气。说起来要不是周若瑜的强硬坚持，沈泽都不一定能跟她结婚。但周若瑜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危险很大的话，除非周若瑜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然绝对不会那么坚持要回家。

这点沈瑄是非常确定的，周若瑜虽然固执，但从小分得清轻重缓急。

话又说回山里，那里的旅游业不发达，交通也很不怎样。周若瑜的计划被打乱，心情不好，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例如那边的交通不好，饮食不方便，卫生条件不好等等。沈泽觉得她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话不大好，这些都被他们民宿的阿姨听到了，阿姨当场就跟周若瑜表示招待不周，很抱歉。

于此同时，阿姨为了劝周若瑜在雨夜不要走，给他们说了当地的一个很有名的民间传说。其实周若瑜不太想听，但阿姨刚刚那一番以德报怨让她十分不好意思。

沈泽认为，就是那个民间传说的问题。

这个故事叫“姊妹谭”。

传说在很古老很古老的时候，当地的一户人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只可惜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父亲的身体又不太好，好在这对双胞胎姐妹聪明漂亮，姐妹俩相互扶持，又十分惹人怜爱，所以大家都会接济他们。

但是就像所有的狗血故事一样，这个故事里面也出现了一个恶俗的三角恋情节。有一天，一位外来的英俊男人，打破了村庄的平静，几乎这个村庄里所有的女人都倾心于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爱上了双胞胎里的姐姐。

既然人家两情相悦，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男人选择在这里定居下来，择个吉日办喜事。他们还在打算远离离村庄不远的地方建了一间新房子，男耕女织。

大婚宴上，大家都其乐融融，举杯畅饮。只有妹妹一直在哭泣。别人问妹妹怎么了，妹妹说，因为现在姐姐婚后就再也不能跟她住在一起了，只有妹妹和父亲两个人居住，太孤独了。

旁人安慰妹妹，姐姐家离得又不远，只要想去，还是可以去。这是家里添了个新人的喜事，这么多年才有一件喜事，她该笑，不该哭啊！

妹妹抹了抹眼泪，这才笑了。

姐姐夫妇俩新婚燕尔，十分和睦。

三月过后的一晚，初为人妇的姐姐突然满脸焦急地跑到村子上，问大家有没有看见妹妹。

大家这才发现，妹妹已经不见了，大家这两天看见的其实都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