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前天晚上刚到的玫瑰,发现花不行,找人理论呢,就看到你了。”杨一禾挤眉弄眼,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了抱怨的对象。
何晴天瞪了他一眼,硬邦邦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好好写你的作业!”
杨一禾的脑袋左右晃了晃,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何晴天也没空去管他,留了一句让沈瑄看店之后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前脚玻璃门刚刚关上,后脚杨一禾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伸头看着沈瑄。
沈瑄的皮肤上出了一层薄汗,贴在玻璃柜台上有些发黏。
玻璃柜台下面是一捆捆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红包,上面还有不少烫金字,最多的自然是福字。杨一禾坐在她左边,也是伏在玻璃柜台上,坐也没个正形,扭得像个皮猴。
“你跟你同学聊天去,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沈瑄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她眼睛现在肯定红得像个兔子。
杨一禾自小就是调皮捣蛋的头子,脑子还算聪明,就是忒有些坐不住。从小到大何晴天都没少被老师告过状,起先还火冒三丈揪着杨一禾的耳朵一顿教育,再往后练就了一副自如应付老师的本事。
“我去买点吃的,还没吃晚饭。”谈若阳环顾了一周,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路灯都亮了,他和沈瑄的肚子还空空的。况且这里的人他就认得沈瑄一个,看着也不自在。
沈瑄突然发现谈若阳的左耳戴了东西,那是一枚很小的铜钱,大概只有正常铜钱的二分之一大小,下面坠着深红色流苏,长度刚好在肩膀上一点儿。整体就像是把中国结中间四四方方的结身换成铜钱,随着谈若阳的动作前后晃荡,好看得不得了。
“这谁啊!这么潮?”谈若阳出门后,杨一禾一脸八卦相问沈瑄,沈瑄没心情搭理。
“我们学校出事儿了。”杨一禾有一点好,脾气特别好。他知道沈瑄现在心里难受,他也不生气,就嬉皮笑脸看着他。虽然有事没事就爱损沈瑄,但只要沈瑄心情不好,他也变着法儿逗沈瑄开心。
现在的沈瑄过于安静,虽然以前的沈瑄也是话少宅女一枚,但显然跟今天的安静不一样。以前的沈瑄是有鬼点子但不说,今天是魂儿都有点丢了。
沈瑄看着手机黑色屏幕,那里面映出她姣好的面容,眼神却显得无比的空洞呆滞,说话也像木偶似的:“什么事儿啊。”
“你帮我买瓶汽水呗,我再请你一瓶当路费,回来我再告诉你,怎么样?”杨一禾把一沓硬币哗啦啦放在柜台上,玻璃柜台和硬币相碰,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沈瑄翻了杨一禾一个白眼,“滚。你不说我也不想听。”
“好吧好吧,那我告诉你,昨天学校里有个女生摔下去了。”杨一禾一边摇头一边挤眉弄眼,嘴角向下撇,本想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却因为夸张显得有些滑稽,”而且当时还在下雨,听说流了好多血呢,地上全是红的!”
如果沈瑄还在高中,兴许和杨一禾是一样的反应。经常有人在这栋楼里跳楼,十年来少说也有八个了。
可是沈瑄知道,高中变态的作息巨大的精神压力压垮一个人或许已经不少见了,她惊讶于自己的麻木,居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高中的时候也听到过这样的传闻,只是没有亲眼看过。
“她绝对不是自杀!”那个高瘦但是寡淡的男生突然有些激动,突然开口把沈瑄吓了一跳。
“这我哥们儿,谢卓!”
中学时期的青少年热衷于校园阴谋论,沈瑄也曾经忝列其中。后来想想,只觉得当时的自己特傻。现在这种傻具象的体现在杨一禾身上,沈瑄的嘴角抽动,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杨一禾这个年纪说这样的话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还是不忍心扫他的兴,索性陪着他演演。
沈瑄用看小孩的眼神看他们,把杨一禾的好胜心给勾了起来。
“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都市传说吗?”
沈瑄不语,看着他。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高中的实验楼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发现的时候,还在墙上写着别让它找到你!传说我们的实验楼一直闹鬼!总有一些东西在那里不走!等它找到合适的孩子,就会把你骗进去一口一口吃掉!这次出事刚好又在实验楼,说明什么?”
沈瑄深吸了一口气,提出了一个逻辑问题:“你是我的校友,你的高中就是我的高中,你这传说我早就听过了。”
杨一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你就跟我不一样了,再次介绍一下,这我哥们,谢卓,他爷是当年办案的老刑警!他爷亲口跟他承认,有这么回事。”
沈瑄迅速用自己的目光扫描了一下谢卓,谢卓的眼神有些游离,但是为了配合杨一禾还是无力的点点头。
“行了,你别老拉着人家陪你演戏,你看人家都累了。”
“是真的。我没有演戏。我爷爷就是当年办案的刑警,这个案子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来来回回走访了很多遍,死者连身份都不确定,成了当年的一桩悬案。后来上面的人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就把档案封存起来了,但是这件事千真万确是真的。”
沈瑄看着谢卓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发怵。
确实很诡异。
但是这跟沈瑄今天的经历比起来,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