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谈笑甚欢的两拨人从餐厅走出来,愉悦地道过别,就由各自的司机接走了,最后,只剩下任峰、容妍和程临远站在门口,等车来接。
没过一会,车身流畅的宾利也稳稳地停在餐厅门口,驾驶座上走下来个年轻男人,是程临远的助理陈舟,那天去倾谊汇报时,他们见过。
陈舟绕过车头过来,朝他们轻微点头示意,随后打开后座的门,喊了一声:“程总。”
“任总,我送你一程?”程临远看着还在等车的人,关切地问了一句。
任峰喝得面红耳赤,谢绝道:“程总,我家司机已经在路上了。”
程临远了然,而后将话题中心落向真正想问的人:“容经理呢?”
“我喊了代驾,”容妍也婉拒。
“那好,”程临远没再强求,转身弯腰,迈进车里。
两秒后,车窗降下,男人慵懒地靠在座椅后背,目光巡过任峰,攥紧容妍:“下次见,任总,容经理。”
容妍直视他,得体地笑一笑,同样说了句:“下次见。”
寂静的夜里,车辆行驶得不快,程临远一身黑色单手撑在车门上,咬着牙槽忍耐。
他的酒量不错,只是本就答应了任峰今天要喝个痛快,外加上后半程,气氛到了那里,有人来敬,他不可能推辞,红的白的也就没个顾及了,酒也喝得很急,此刻一静下来,胃里像有火在烧。
陈舟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余光透过后视镜,瞟了眼后座上小憩的人,男人眉头紧锁,唇线笔直,看样子挺难受。
他才从饭局下来,身上的酒味很厚,表情也不太好看,陈舟咽了咽喉咙,试探地问:“程总,需要去买药吗?”
程临远头疼,按着眉骨缓解,不适感接二连三涌上来,很快又被硬生生地克制下去。
他问完,程临远默了半晌,声音沉冷地回:“不用。”
陈舟没再多言,平静地收回视线,将心思放在开车上。
程临远闭着眼,仰躺在座椅上,平复了会儿,仍是燥热,他解开两颗衬衣扣子,又将车窗打开,初秋的冷风灌进来,身上的燥意可算得到了些些疏解。
夜风将人越吹越清醒,程临远猛然想起什么,跟前面的人说:“储物盒里有。”
陈舟开着车,会意地应了一声“好”。
正巧开过这条街,就遇见了个红灯,陈舟踩下刹车,打开储物盒,看见了一盒崭新的醒酒药,他取出来,拿了瓶水,一同递过去。
程临远拧着眉接过,打开药盒,掰了两粒和水吞下。
车辆平稳地驶在路上,外边,霓虹灯璀璨,折射在车窗上,映照着男人俊逸的脸庞。
不知道是不是醒酒药的作用,程临远躺了会儿,慢慢觉得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捏了捏眉心,缓缓睁开眼,被打开的药卧在旁边,他看了看,就是一盒普普通通的醒酒药。
男人盯着那只药盒,良久,喉间忽地泄出来一丝轻笑。
没想到为了见她,随便编纂理由买来的东西,竟然还真派上了用场。
到了家,程临远洗去一身酒气,换了套灰色家居服,坐在阳台的木椅上吹风。
男人闲散地把手搭在扶椅上,骨感白皙的两指中,烟刚燃了一小截。
桌面上,电话铃声突突地响起,他眼皮微掀,瞥了一眼:贺忱。
“临哥,利丰的收购案拿下了,” 点开接听键,对面邀功的声音就传来。
意料之中的事情,程临远抬手灭了烟,脸色丝毫未变,“嗯”了一声。
贺忱又跟他汇报近期总部的事项,大体都在正轨之上,不需要他怎么操心。
棘手的是,和另外一家公司的合作没有敲定下来。
那家公司是做无人机方面的,程临远看上了它家的专利技术,大手笔地抛出橄榄枝。
本来合作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那老总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了YN对自家的技术非常重视。
再加上程临远不在北城,直接在谈判桌上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地想多要百分之二的利润,事发突然,不清楚程临远什么意思前,贺忱也不敢轻易决断。
双方因此僵持了大半个月,都没有下一步的进展。
夜风带着阵阵凉意,男人发梢凌乱,掩盖住了幽深的眸色,低声下令:“先按兵不动,等我回来处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贺忱追问道。
他一个堂堂公司的老总,处理本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如今还帮他料理着,YN那庞大的商业版图,他分身乏术,打理起来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再不回来,他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程临远拧着眉,缓声道:“下周吧。”
挂断后,他忽地有些烦躁,一旁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容妍发来的那个转账孤零零地躺在最后面,而和她的对话,短得连一页都没有,一眼就看尽了。
程临远叹了声,转过头,俯瞰着浩瀚的夜景,晦暗眼眸之下,藏匿着未曾说出口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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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嘉创的事,程临远又接连出席了好几个商务会谈,连轴转了几天,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会。
偏偏这个会开的时间最长,从上午持续到下午,散场之际,西装革履的人士陆陆续续出来,在等车的短暂时间里,一群人还在攀谈。
无边无际的交际着实让人头疼,应则刚才借着打电话的由头出去了,回来看见他神情淡淡,笑问:“心烦?”
久坐之后,浑身都松散,程临远懒洋洋地“嗯” 了一声。